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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恋对象是同组的奥数大佬。
那个时候学校搞什么新教育理念,没有前后排,大家分组轮流换位置坐,有时候肩并肩,有时候面对面,有时候只能看见他上课听讲的侧脸。
奥数大佬当然也不叫奥数大佬,游戏打得极烂,又菜又爱玩,和班里的男生互相在作业本上画大头乌龟,龟哥龟哥地叫。
这样形容好像根本没法让人心动。
但是当他晚自习排出13本不同题型的大开本奥数练习册,一脸骄傲地和我说:“这些都是我老婆,我不仅脚踏十三条船还每晚换一个”,的时候。
——我觉得他帅炸了!
高中生如果不是考试要考数学狗都不学,他说“数学是逻辑的艺术,思维的体操”,下课不是出门放风,而是拿着奥数题往教师办公室跑。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人能那么爱数学!
最爱数学的他考去了复旦,大概正在数学系发光发热。
“不对。”
浏翊狠狠摇头:“这根本不是爱情,顶多算崇拜。”
实伊反对:“崇拜变质也可以成为爱情!”
亦柳没说话,她要赶傍晚的飞机去青岛,正哐当哐当收拾东西。
被3%的鸡尾酒干倒的我顶着黑眼圈,双眼无神地看着八卦欲望疯狂上涨的好舍友们开启“崇拜是不是爱情”的学术讨论。
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不仅弹了个表情包过去,还大胆地发送“我高中的时候喜欢你”……
“时光机现在研发到哪个阶段了?”我问。
实伊和浏翊对视,亦柳打开手机,点了一首《月亮船》给我。
我听着耳边“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的歌声,疲惫叹气:“唉。”
“数学什么的都是虚的,喜欢他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不讲脏话。”
“?”
三个人都一脸“这是什么道理”地看着我。
“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是兄弟啊,黄色笑话地狱笑话随便开,反正我也不介意,也没人真的用脏话来侮辱你。”
奥数大佬和朋友对喷的时候骂得也挺脏的,甚至他的外号龟哥本身就有黄色笑话的性质。
但无论何时,无论他在做什么,哪怕是沉浸于最喜欢的数学题,当你敲敲他、喊他的名字,他会抬起头看过来,直视着你的眼睛听你讲话,即便是废话和莫名其妙的笑话,都会做出回答。
“本来和兄弟在口嗨,发现有女生在场就算扫兴也会立刻闭嘴,和他讲话感觉超级被尊重的……我先是女生,再然后是朋友,大概是这种感觉。”
浏翊思考了一下,提出关键:“他对你一个人这样还是所有女生都这样?”
“所有女生啊。”
实伊:“中央空调?”
我愤而起立:“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人家!”
“再说了,如果他对其他女生一样讲脏话对我就闭嘴那才是真的素质极低吧!”
拒绝再接受三个吃过猪肉的臭皮匠提出的任何建议,起床才充上电的手机重新开机,我一边刷牙一边打开微信。
黄少天把飞机选座的截图发了过来,附带西湖垂柳的照片,他果然在哪都能玩很嗨。
而那个简笔画乌龟的微信头像上有一个红数字1图标,显示是早上八点的回复。
下方预览的消息小字是:我高中的时候也喜欢过你[大笑][大笑]
……嗯?
嗯??
嗯???
“辰十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在吃牙膏!”
41
等我和实伊考完最后一科,浏翊和亦柳已经欢庆暑假去了。
尤其亦柳,在青岛乐不思蜀,朋友圈照片各种霸图粉丝面基开趴九宫格返图。
而我仍然没有“高中暗恋对象居然也暗恋我”的实感。
“原来真的有人喜欢我。”原来我真的可以被喜欢。
实伊毫无良心地探过头来:“你要哭吗?”
“刚表白就失恋好像大概可以哭一哭?”
虽然我语文不好,但“喜欢过”的潜台词还是明白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是表白。”
被我拜托研究了我们的聊天记录的实伊面露不忍:“谁表白用‘丢你老鼠’的表情包开启话题,那不是你们广东人骂人的词吗!”
“可是,”我弱弱辩解,“这不就和‘我艹’用多了变成‘卧槽’一个意思吗,我说‘卧槽’你会觉得我在骂你?”
“那你也不能把‘卧槽’当‘你好’用啊?”
她换了个无奈的表情给我:“要是真的伤心就追呗,他不还没有女朋友。”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的,没错,在好舍友们的激情鼓动下,我很勇地问了对方有没有女朋友。
“他说他现在不想谈恋爱。”他想保研,每天忙得要死。
实伊恨铁不成钢:“男生的不想谈恋爱就和一叶之秋的脸一样,不存在的!”
我感觉我们整个宿舍在亦柳的带领下对嘉世有极大偏见,一叶之秋都成了某种文明骂人词汇。
“但是想谈恋爱的是喝了酒的我,现在清醒的我也不太想谈恋爱……”
仔细想想,就算我高中时期真的告了白,大概也不会谈恋爱,学习和看球赛已经挤占了我所有时间,没有卿卿我我的精力。
一瓶娃哈哈被推到我手边。
“浏翊说得对,你还是适合喝奶。”实伊带不动了。
很想说你们这三个吃过猪肉的现在不也光荣单身吗,求生欲又让我选择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