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交往的第七天,时辰十就和黄少天吵架了。
因为黄少天接吻技术太烂。
黄少天很冤:什么叫接吻技术烂?本剑圣怎么可能接吻技术烂?不如说时辰十和谁比较觉得他技术烂?换句话说他难道要先找人练习去把技术练好?
——不对被绕进去了,他接吻技术一点也不烂!!!
“就是很烂!”时辰十眼眶通红,“一点也没有我妹说的那种软软的很舒服的感觉!”
说到最后彻底绷不住了,号啕大哭:“讨厌的基拉里,可恶的吉马良斯,狗屎的桑塔雷利!”
把其他国家的女排主教练都骂了一遍。
好嘛,原来根本不是接吻的原因。
黄少天半是好笑半是无奈,把人拉到怀里,抬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女朋友哭到颤抖的脊背:“靓女,你伤心就直说呗,找什么借口吓人。”
时辰十埋在他的胸口摇头,鼻涕眼泪全往T恤上擦,哭到最后没有声,只觉得沾湿的衣襟凉得刺骨。
“纸巾。”重重的鼻音。
黄少天探身把床头柜上的纸巾捞过来,时辰十没有抬头,从脸贴胸口换成额头抵肩,窸窸窣窣撵鼻涕震天响,也不知到底在没在顾及形象。
这个角度低下头就能看见女生的脖颈,半年下来短发又到了半长不短的尴尬长度,在重力的作用下如摩西分海般滑落,露出的皮肤发红。
辰十果然没涂防晒霜。他想。
时辰十不喜欢大领口的衣服,冬季又格外偏爱高领,一年到头几乎没有能看到锁骨的机会,此刻单手就能圈住整个肩膀,黄少天突然意识到,时辰十其实骨架很小。
训练营上上下下都喊她“姐”,有时候赵哥他们也会好笑地叫几句“时姐失敬”,学习好做事爽利仿佛无所不能,让人几乎都忘了她其实还没满二十岁,159的身高往人堆里丢连头顶都看不见。
心底软得一塌糊涂,黄少天捏捏女生的肩:“喝点水,嗯?”
他不说话还好,一出声语气近乎叹息,时辰十好不容易憋停的眼泪再度失去控制,崩溃地捂住双眼:“你闭嘴,沉默,禁言!”
说完自己也觉得是在无理取闹,甩开黄少天的手往床上一倒,埋到被子里自闭了。
黄少天也把身体往床上倒,肩膀贴在肩膀旁边:“我那么喜欢说话的人,你真的要禁言我吗?当然禁言规则出来就算是我也会好好遵守,但联盟出新规都要理由呢,这么说我当时就觉得他们找的理由……”
絮絮叨叨的东扯西扯,论发散思维没话找话没人比黄少天更擅长,时辰十没有动静,但黄少天知道她在听。
沉默是不行的。
整整四年的辛苦付出在最后时刻付诸东流,只打了两个赛季比赛的黄少天不敢说自己能完全共情女排姑娘们、球迷们的苦涩。
但他确实在这个时候感到庆幸,庆幸以竞技为职业的他体会过失败后辗转难眠的滋味。
所以他知道,安静会把绝望放大,孤独会让人陷入负面情绪里难以挣脱。
趴在床上的时辰十不需要对他说的话做出回应,她只要明白有人会不断地碎碎念,念到她听烦了坐起来给他一拳。
——有人一直在她旁边。
在黄少天说到东京为什么叫东京的时候,时辰十终于支起上半身。
她猛地往左侧一扑,紧紧抱住黄少天的胳膊,侧脸压在他的肩骨上:“……要赢。”
本想浮夸地叫唤几声的黄少天顿了顿,将她小声却执拗的“命令”听清:“明年你要赢。”
“……好。”
黄少天难得声音顿涩,或许是之前话说太多了。
“下赛季我们会拿冠军。”他做出承诺。
[02]
东京之行落幕得有些虎头蛇尾,虽然本着不能浪费门票的原则将之后的比赛都看了,但时辰十到底兴致不高,具体表现在和现场DJ互动时,抬手的幅度从150度锐减到了90度。
不过等回到广州,这趟旅程必然带来的后续反应一一出现——黄少天早就期待着了,事实也如他所想,十分美妙。
首先是郑轩上供的双皮奶,喜欢躲懒的弹药专家难得夏休期出现在俱乐部,在训练营一众半大少年悲愤的注视中,赌局开盘者将收入分了一半出来。
宋晓大怒:“大胆郑轩,以权谋私!”他仍旧为自己被开除在赌局外愤愤不平。
郑轩理由充分:“队长同意的。”
赌局胜利者喻文州:“嗯。”
他笑眯眯地摊手:“这么多双皮奶我可吃不完。”
蓝雨正副队长勾肩搭背狼狈为奸,宋晓哀叹四期生势力抱团竟如此明目张胆,扭头看另一个胜利者。
于锋正埋头苦吃,面前的塑料小碗已经空了三个。
注意到宋晓怒其不争的目光,他解释了一句:“我反正是跟着队长下的。”赢了也听队长安排。
其他人纷纷悔不当初:早知道也跟着队长下注了!
喻文州欣赏够了哀号遍野:“好了,加上少天我们也吃不完——”
言尽于此,反应快的立刻上前分食双皮奶,喻文州失笑摇头,一转身,看见黄少天正在给吃了三碗双皮奶的时辰十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