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仿佛有道粗重地喘息声,还有健身器材碰撞着发出的清脆响声。
余元透过那层薄雾,看到了一个穿着速干裤的人,运动背心勾勒着坚实的肌肉线条,随着身体主人的训练动作,逐渐隆起又落下。
薄雾越来越淡,余元逐渐能够看清那人的肤色,甚至能看出来,是六块腹肌,还有两块隐隐消失在速干裤裤腰。
躺在床上的人无意识翻了个身,一只手在枕头上微微滑动两下。
余元睡得不太踏实,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焦急的。
他想看清那人。
这样的梦境几乎每月都会出现,他已经非常熟悉这梦境的流程,下一刻薄雾就会散去,漏出他每天抬头都会看到的那张脸。
带着汗水,脸颊微红,目光澄澈又充满锐利攻击性的脸。
余元再次沉睡。
薄雾如主人预想中一样,缓缓淡去。那人应该已经做了很多组训练,深蓝的背心被汗水浸湿,因为运动激凸的地方清晰可见。
随着粗重呼吸在胸膛上存在感很强的上下移动。
一下,两下。杠铃被放到安全架上,一组训练结束,随着人坐起来,腹肌在紧实的肌肤间越发明显。
坚实的双腿绷直,肩膀打开,肘弯摆出了标准的九十度。
是俯卧撑。
那道刚刚平复的呼吸再次粗沉,整个人像绷直的弓弦,俯落间,刚才凝聚着的汗水颗颗滑动。
余元看到那颗划过高挺眉骨,又隐入深蓝的调皮汗珠。
也看到了那颗划过微抿薄唇,碾过显眼唇珠,最后擦着下颌线滴答到垫上的汗珠。
床上的那只手不再是微微划过枕面,而是仿佛想抓住什么东西般,用力向下压了下。
又是两组15次的俯卧撑。
垫上一滴滴分散的汗水,逐渐聚集,形成了小小的水洼,反射出那具身体的主人仿佛带着潮气的面孔。
余元和那双眼睛对视了。
那双锐利、澄澈、熟悉的眼睛。
是陆钏。
“唔!”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从深度睡眠中突然清醒过来。整个人还微微眩晕着,带着蒸腾热意。
门外波波在呜咽着挠门,余元这才想起来晚上着急上床睡觉,忘记把波波放进来了。
老父亲感觉自己在虐待孕妇,虽然客厅也有两个毛茸茸的窝。
只穿着短裤的余元懒洋洋但迅速地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却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哗啦,掀开的被子又猛地盖上,扇出来一阵浓烈到让余元不想承认的味道。
我草。
余元整个人在被子中猛地翻了个面,跪到床上两只手牢牢盖住脸。
想到什么,余元整个人僵硬了下,迟疑地把脸抬起来,轻轻且怀疑人生的闻了两下,这才放心的把脸砸回手心里。
我草怎么又梦到陆钏那狗东西了,我草我怎么梦那么细节。
想到这儿,余元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喉结仿佛期待般滑动了两下。
一定是这个月太忙了,没时间看番让自己冷静的缘故。
余元熟门熟路安慰着自己,站在卫生间拿着换下来的床单被罩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草,我脏了。
仿佛被刺到般,余元匆匆挪开视线。手机亮起的屏幕清楚显示着时间,6:13。
很微妙的一个时间点,余元纠结了会儿,站在了淋浴头下。
热水砸在抬起的脸上,像信徒请求降下甘霖般任由这些水落下,洗净他肮脏的灵魂。
他,忏悔,他不应该白天把陆钏看成死对头,晚上还梦着人家。
他不是好人。
他梦人家五年,还骂人家大爷七年。
可能是闺女怀孕这件事刺激到了余元,往常虽然怀疑人生,但是余元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自厌情绪。
好在余元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比如现在,他就能很淡定地指着那监控屏幕,破音的从牙齿间挤出那句:“大爷的,是陆钏的狗。”
他可太淡定了。
陆钏你大爷的,等你过来锤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