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钻入一股清香,其间还伴着淡淡苦药味。
说来也怪,往日最厌恶的便是这股苦药味,今日伴着那股清香,竟会觉得好闻。
裴江遥嗅了两下没辨出是什么香,便问:“你熏的什么香?还挺好闻。”
许欢言扭头,白他一眼:“裴二少爷慎言。”
女子所熏香料这般私密的事儿,怎可随便告知外人?
话落又道:“裴二公子既知时日紧迫,还等什么后日?即刻去定玉料才是要紧。”
裴江遥撇撇嘴,许是知晓自己冒犯,没再接话,只嘟囔着:“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呢”。
他暗自挣了挣,没挣开:“许小师傅,你先松手,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之下,可不许拉拉扯扯。”
许欢言顿住,忙撒手道:“那你搞快点。”
“急什么?不总得先让谈葫去套车?难不成你还想走着去?”裴江遥揉着手腕,没好气地道,话落就喊谈葫。
许欢言正欲开口,冷不丁被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应话的谈葫吓得目瞪口呆。
还在发愣又听到几声嘟囔:“好好的姑娘家,力气怎么那么大,手都给我扯红了。”
许欢言回神,默了默,反唇讥到:“力气不大怎么雕得了童子贺寿图?”
“你听到了啊。”裴江遥愣愣道。
话落两人冷不丁对上,相继笑开。
“现在都敢讽刺我了?啊,许小师傅?”裴江遥弯着眼,打趣道。
许欢言瞥他一眼,伸了个懒腰:“没法子啊,拖裴二少爷的福,又是一个不眠月。”
“如此说来,待你离府那日,我还得多送你点补品才是,免得外面传我苛待贵客。”
“不!”
许欢言伸出根手指,在他眼前左右摇摆,笑嘻嘻开口:“相信自己,你不是苛待,你是压榨。”
话落轻轻一跃,脚底生风般跑了出去。
裴江遥慢了一瞬才晃过神来,撩起衣摆便追:“好一个许欢言,待我追上,非治你个编排之罪不可。”
“先追上再说吧,裴二少爷。”许欢言放声喊着,跑地更快。
两人不曾注意,西北处一高耸亭阁里,有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半晌,那人才苍着声儿开口:“那姑娘,是谁?”
“回老太太,是小孙少爷前几日从品珍楼请回来的,叫许欢言。”身后一老嬷嬷答着。
“遥遥带回来的?有空咱们去看看。”
“是。”
此番诸事,二人皆不知。
此刻,许欢言正坐在马车横木上,等裴江遥。
许久,他才气喘如牛,姗姗来迟。
甫一露面,便吆喝着让谈葫扶一把,直嚷着不行了,茶茶茶。
谈葫忙不迭地去扶,倒茶却是分不开身。
许欢言见状,双腿一曲转了个面儿,进马车里倒了杯茶,递过去。
随后在谈葫十分感谢的眼神里,挑眉道:“行不行啊?跑两步就成这样?啧~”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耷拉的头猛地一抬,大声道:“行!当然行!说什么混账话呢你。”
裴江遥瞪大眼看她,一把推开谈葫,在她诧异的目光下自己走到马车旁,踩着脚凳进了马车。
甚至帘子放下前,他还催她快点儿。
果真小孩心性,激不得。
许欢言笑着摇摇头,迈步踏上马车。
头刚探进去,她就被一股猝不及防的大力扯了进去。
身体失衡,抬手就要打,却听到裴江遥低声讨饶:“许欢言,许小师傅!出门在外,给我留点儿面子行不行?我好歹也是裴府孙少爷,追不上你很丢脸诶。”
“哦,这事儿啊。”许欢言忍着笑,“下次让你就是了。”话落又道:“我们去哪个玉石场?”
“不知道啊。”裴江遥惬意地喝了杯温茶,悠悠道:“听说渭南城最大最好的玉石场是李氏玉石场,就去哪儿吧。”
许欢言点点头:“嗯,若是在李氏玉石场都找不到合心意的玉料,恐就得出城去寻了。”
“到时再说。进去后,你只管挑最好的料子便是,小爷不缺钱。”
许欢言瞥他一眼,恭维着:“是是是,我们裴二少爷最是豪气不过。”
“还用你说。”
少爷仰头,惬意品茶,眼角眉梢都忍不住上扬。
许欢言好笑地瞧着,没再接话。
半晌,车外才传来谈葫的声音:“二少爷,许小师傅,李氏玉石场到了。”
话落,便率先摆好脚凳掀开帘子。
两人先后下马车。
李氏玉石场,裴江遥刚踏进去,尚在柜台后忙活的掌柜急忙跑出来迎:“呦,裴小少爷,今儿是什么风把您都吹来啦?
您要什么派人来说一声就行,小的麻溜儿就给您送过去啦,哪儿还需劳您亲自走一趟呢?”
裴江遥摆摆手打断道:“行了,奉承的话少说,今儿小爷来是有正经事的。”
“诺,”他略一侧身,冲着身后的许欢言努努下巴,道:“这位是许小师傅,今儿主要是她挑。只要她看上的料儿,不论多少钱,小爷都要了。”
“小人眼拙,敢问这位小娘子是?”
“许小师傅,许欢言!听不明白?你听不明白就换个明白人儿过来。”裴江遥素来耐心不多,更何况此事本就紧迫。
少年清朗的眉宇皱起,明显不耐烦。
见他恼了,掌柜李全连忙笑着赔不是:“裴小少爷莫急,我这便带这位许小娘子去挑选。”
“这还差不多。”裴江遥嘟囔着跟在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