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轻盈如燕,足尖轻轻一点松软的苔藓,踏雪无痕,瞬间已至悬崖峭壁之侧。
芎?身为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形纤长,翠绿欲滴,每逢秋高气爽之际,会开出白色小花,那香气淡雅而不失浓郁。无论是根部结节状的拳形团块,还是黄褐色的根茎,都有极佳的药用价值。
李意言凝神聚气,微微屈膝蓄力,身影陡然拔高,如同飞鸟展翅,直扑那峭壁上的芎?而去。
刹那间,李意言已凌空而立于半崖之上,手执一把银钩,借着微风之势,以巧劲稳稳勾住芎?底部,手腕轻抖,将它从石缝中缓缓摘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随后,他再次在石壁上借力一点,身姿翩若惊鸿,翩然翻转之间,轻飘飘地落回地面,手中那株芎?开出的白花熠熠生辉。
“意言,我看你这采药的本事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采药工具在李意言手中运用自如,温绯乐好生羡慕。
他自己动手的时候尽管已经牢记长老提示的要点,格外小心翼翼,然而由于经验不足,动作难免生涩且力道掌握不准。
他瞄准了水边一株宝贵的九节菖蒲,挥舞着特制的挖药小铲,试图将其连根挖出,挖到一半发现根系深藏地下,根本挖不尽。
又试图用手轻轻剥离附着在根部的泥土,但一不小心就扯断了几片嫩绿的叶子,“哎呀!”
甚至在试图拔起整株九节菖蒲时,因控制不住力道,导致部分根系断裂。
红衣少年十分丧气,回头却见好朋友采药的过程如此顺利,语气羡慕之余不禁带上了几分酸溜溜。
李意言见温绯乐这么大个人,对着一株小小的草药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
把芎?收好,来到温绯乐身边,也拿出随身携带的采药铲,小心翼翼地沿着九节菖蒲根茎的轮廓往下铲,每一下都深浅适中。
李意言几铲子下去,很快便将九节菖蒲挖出,除了被温绯乐挖断的那几条根系之外,其余都完好无损。
递给温绯乐的时候,温绯乐不禁感叹,“李意言,你真厉害!”
温二少爷一边感叹,一边也有些不服输地想道,同样是初次采药,怎么他身旁这家伙就如此熟练?难不成他温绯乐真就如此蠢笨吗?
如此这般想,温绯乐也直接问了出来:“意言,你的轻功身法是学的何门何派?刚才飞檐走壁的,普通人看了定要以为是天上的仙人!采药的手法也如此娴熟老练,你有没有什么诀窍!快点救救我!”
李意言回首望向那陡峭的山崖。
“我这身法并非出自名师指点,”李意言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件日常琐事,“爹娘离世后,采药换钱是我唯一的生存之道。那时,山中易采摘之地的药材早已被人搜刮殆尽,我只能去那些险峻、人迹罕至之处,慢慢地就熟练了。”
温绯乐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净的手,此刻沾染了山林间的泥土,显得有些突兀,而李意言的手上有多处粗糙的硬茧和伤口磨破后又愈合的痕迹。
温二啊温二,让你平时嘴快,说话都不过脑子嘛,按照意言之前的情况,怎么可能是学的其他名门大派的功法。
温绯乐心下自悔失言,赶忙道:“那岂不是可称是自创的独门武学?”
“这样,你把这个身法教给我,日后你的开销就交给我,算作束脩!怎么样?”
一心想要赶紧转移话题的温绯乐并没有深思细节,若他一细想,便会反应过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和自创功法这个词合在一起,传到武林中,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李意言摇摇头,“这门身法并非一蹴而就,甚至与其说是身法,不如说是历险而成的生存本能,传授给你虽非不可,一来初试那日我观你已学过轻功身法,谈何艳羡于我呢?二来轻功身法与内功心法息息相关,以你的表现,想必早已从小开始修习其他内功,即便强行学习我的轻功,也难以达到如我这般的效果;三来,莫说什么独门武学,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地就会了,自然也无法明确传授给你。不过嘛……你若是想拜我为师,也是可以的。”
“好你个李意言,才几天呐,就想占我的便宜!”
听着听着,察觉出不对劲,主要是李意言那个一本正经的淡定语气根本让人想不到,他这样内敛的人竟然会在这时候开玩笑。
温绯乐冲过去就要把还脏着的手往李意言的脸上招呼。
“哎呀!以下犯上啦!一会儿为师不是还要指点你采药嘛!”
“李意言!你站住!徒弟好好孝敬孝敬您!”
两人打闹了一通,随后一起蹲在湖边洗手。
“李意言,你这轻功有没有什么名字?”
“没有。”
“不如本少爷来取一个!”
温绯乐站起身,此时两人身处少华山脉中一处幽深溪谷,眼前是潺潺流水,背后是高耸峭壁。
再远处,仿佛被一层淡淡的烟波与雾气所笼罩,将山峦隐匿其中,只留下隐约的轮廓。
此情此景,不禁让温绯乐回想起“踏云初试”那一日,与李意言的初见。
抢了他的第一,温绯乐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愤慨,可此时回想起来,竟全然忘却了当时的心境,只记得那向他伸出的一只手。
“烟波浩渺起轻鸿,世间皆道少年雄。朝沐晨曦暮浴霞,一跃千里谁与同?”温绯乐猛地一拍手,自己都给自己突如其来的灵感爆发拍手叫好,“就叫‘烟波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