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实在忍不了了,这是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打秦睿。
这一巴掌可是卯足了劲儿,连带着那三天床榻上的羞辱将秦睿打的偏过脸,他身子一歪,扑在沙发上,耳膜嗡嗡作响,带血的手颤抖地抚上有些发麻的脸颊,舌尖在口腔里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流血了……
这是他活了几千年,第二次被人扇了一巴掌,上次那傻逼打得都不重。
嘴角流出的血刺痛了陆嘉眼睛,劝是劝不了了,这孩子脑子出问题了,陆嘉转身就打算离开这里,另外找办法把这个阵法给收了。
忽然,衣角给他拽住了。
“哥……你别走……”
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嘉僵硬地转过身,对上他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眼泪在打转,泪光闪烁似群星倾落,鼻尖也跟着红了,脸上血迹斑斑,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他心脏阵阵抽痛。
几枚紫檀木珠子从拽着衣角的手腕上垂下。
“打疼了吧?”陆嘉摸上他的脸,指腹擦过带着血的嘴角,声音颤抖。
眼泪落了下去,秦睿终于看清了陆嘉满眼心疼自己样子,掌心的温度带着熟悉的暖香让秦睿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紧窄的腰身,“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陆嘉眼眶酸涩,他轻轻抱着怀里的人。
“我真的好想你。”秦睿抓着他的衣服,哭得哽咽。
刺骨的寒风中,紧紧拥抱在一起连严寒也感觉不到了,十几年互相陪伴着走过的时光,他们只有彼此。
陆嘉手指插进秦睿柔软的发丝里,一下又一下顺着发根安抚他。
虽然穿着羽绒服,可是陆嘉还是能感觉到秦睿身上的温度很低,极有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捞过秦睿搂在他腰上的手,在秦睿惶恐的小眼神里把手腕翻开,血痕蜿蜒向上。
“疼!”
陆嘉才撩开一点点袖子,秦睿就疼得缩了一下手。
“你放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陆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秦睿立刻垂下眼睑,重新埋进陆嘉怀里不去看了。
陆嘉轻轻把袖子撩开,手臂果然插着一根滞留针,针头插得不稳定,血还在慢慢渗出,他看了一眼那个小桌子,上面除了一台iPad,还有一点点零食,正餐放在旁边没动。
难怪,他不好好吃饭导致气血虚弱,血液凝固都艰难。
这里应该就是阵眼了,他看了眼怀里的人,“把阵法收了吧。”
秦睿抬头,难以置信地同他对视,“你知道咱们脚下镇压着什么东西吧?”
“那你要去死吗?”
秦睿垂下脑袋。
“秦睿你看着我!”你对得起我吗?陆嘉厉声道,秦睿真想离开他,他真不在意自己的命。
“收了这个阵法……他马上就会出来,我现在没有跟他一战的能力……你也没有……”秦睿不得已地开口道。
四周全被白雪覆盖,感受不到一点严寒,倘若撤了阵法,以他们现在的能力确实没办法跟一个始祖旱魃较量。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秦睿话锋一转,“我也不想耽误了。”
“什么?呃……”
话音刚落,陆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秦睿连忙接住他抱进怀里,重重的亲了一口怀中五天没见的人。
他干脆利落地拔掉手臂上的滞留针,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抬手掌心朝向天空,风雪疯狂飞舞起来,天空中云层翻滚着,环绕着光柱的银鞭飞向掌心。
“沈涂!”
秦睿强撑着虚弱的肉身大喊一声,随着眼中红光闪过,光柱结界消散,脚下的黑色阵法也随之消失。
风雪瞬间压境,真正的冬季倾刻间覆盖原野与山岗。
黄昏的光芒洒在不远处的昆仑山上,为白色山顶镀上一层金光,日照金山,美轮美奂。
听见声音从屋子里钻出来的沈涂被突袭而来的严寒冻得直跺脚,“哎呦我靠,冷死了冷死了。”
“结界消失了。”江侗惊呼一声。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山谷中的秦睿,身后所属的一处昆仑山脉震动起来,大地层层开裂,热浪将地面的积雪瞬间蒸发。
两只枯黄的手从裂缝中伸出,一点点往外爬。
“妈的,你撤阵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沈涂骂完,手往身后一伸,金色战戟浮现,他握着武器,脚尖踮地,闪身冲了过去。
旱魃从地缝里露出头,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喘了口气,一枚金色身影在眼前放大,顶着一头粉毛的熟人穿着花色短裤,握着他手中的战戟向自己刺了过来。
旱魃手撑在地面,飞向天空躲开了。
金戟插进地面,引起的巨大爆炸让地面震动起来,秦睿捂着陆嘉的耳朵将他抱紧,无比嫌弃地看着天空中那两团打斗的身影。
真不愧是八千年没动手了,沈涂巴不得把各种招式全用在旱魃身上,尽情发泄着几千年的闲气。
不过这位始祖旱魃也不是吃素的,当年为了筹备天人大战,云易必须征战立威,为祸西北的旱魃就成了首选,他也是跟云易打得难舍难分,要不是最后被抽了脊骨,也未必会被镇压在昆仑山。
这小子被镇压了八千年,火气大的一批,打沈涂用了全部的力气。
就像导弹拦截发出的撞击,云层被一波又一波的法力冲击到四散,旱魃身上的热气将昆仑山顶的积雪都蒸发了,金色和橙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沈涂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动手了,手生了,他慢慢落了下风。
秦睿紧紧盯着天空,真没想到,旱魃被抽了脊骨还能这么强,要不是当初云易为了恩威并施,没杀了旱魃,也没今天这档子事。
他现在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可能撑不到战局结束了,要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