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舟一直睡到五点半今天最后一个项目结束,把盖在脸上的外套拉开之后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高二十一班许眠舟!”
他支起上半身往下边看,盛思几个人大概是找不到他就用喇叭录了声音挂在扶手上循环播放,许眠舟眼一闭重新躺了回去。
吴永星趴在栏杆上正在撕一袋威化饼干,他惊奇地发现混在人群里正往校道移动的那个白点,说:“嘿,那不冠军小许吗,他怎么丢下我们偷偷走了?”
嫌丢人了能不溜吗。
辞易年来到车棚的时候那人正蹲在车边玩手机,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等的人来了许眠舟就把手机揣进兜里,如此正大光明,看来是不担心被卤蛋抓包。
“睡醒了?”
“挺好,一个小时呢。”
两个人都懒得动,索性先推车走一段,从林荫道走出校门后才动身骑车。
这三天都没有晚自习所以可以五点半放学就回家,对此林州州表示如果让一帮在田径场玩疯了的人结束了还要回去上晚自习,无异于心理生理双重打击。
来到蓝楹巷巷口时许眠舟说要吃冰淇凌就进了便利店,辞易年站在一颗蓝花楹底下等他。谢竹心把今天拍的照片全部放到班群,一石惊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跳出来惊叹。
吴永星:[图片]这张的盛田心看起来八十岁
盛思:[图片]这张吴永星的头怎么变成正方形了,一看就是个为人方正的人
孙宇安:[图片]我为小舟舟发声
辞易年指尖点了进去,是今早100米时许眠舟和吴永星站在谢竹心身边看比赛时谢竹心拍的,两个人都拍得相当不像地球生物。
吴永星:没人为我发声吗
少年平直的唇线翘起来,刚积攒起来的笑意在看到那辆白色BMW停在路口之后消沉下去。
许眠舟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塑料袋,辞易年人已经不在原位了,黑色山地车停在那棵蓝花楹树下。往路口看才发现华琦芳和辞易年,男生站在车边,似乎在等他。
“许眠舟!”男生喊了他的名字,应该是让他过去的意思。
“我家里有亲戚聚餐,你先回去吧。”辞易年站在车边一只手扶着打开的车门,许眠舟点点头,他扶着车门的手是有痣的那只手,他看了两秒把一袋葡萄冰塞到辞易年手里就走了,从走过来到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迅速又干脆。
手里的那袋葡萄冰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还有点冻手,许眠舟连同塑料袋一起塞给他的,这样冰融化的水不会滴到车座上。
华琦芳看了车视镜一眼,男生没背书包回来,就拿了件外套,穿着件黑色T恤坐在后座里,拎着葡萄冰似乎在发呆。
她其实很少认真观察自己的孩子。男孩子的肩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宽,上次和丈夫吵架辞易年听烦了出来骂人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原来已经这么高,已经像一个十七岁的大人了。
明明住在一座房子里,她却好像已经错过了那个小男孩如何从一个矮矮的豆丁长成一个挺拔的少年,在辞易年的成长轨迹里她始终缺席。
“那个小孩,长得还挺好看的。”
辞易年没动,指尖沿着葡萄冰的塑料包装边缘摩挲了一下,“嗯”了一声。
葡萄冰是十几颗葡萄味的冰球。
“上次碰到他还和我打招呼,挺招人喜欢的,有机会让他多来家里玩玩呀。”
辞易年往后靠上了椅背,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开腔:“来家里看你们吵架?”
然后两个人就在车上吵了一架,饭桌上辞易年又成为了亲戚教育孩子时口中的那个“成绩好待人有礼长得好看的乖孩子”,说华琦芳把他教得特别好。
他没开口,眼皮懒洋洋地半阖,等这场无聊的饭局结束。
华琦芳中途接了个工作电话,要赶回酒店开会,饭局结束之后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赶,辞易年说不用送他回去了,附近就有公交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