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许眠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收拾完不省心的学生,谢竹心冲教室后排那个满脸通红的人抬抬下巴:“怎么了?不舒服?”
吴永星听到这话也好奇地转头去看,许眠舟的脸确实红得吓人,不像是闷出来的,他又顺着红脸人的肩看向许眠舟身后端坐着转笔的辞易年。
察觉到吴永星的目光,因为有了猜测他表情带着探寻,辞易年几乎瞬间就猜到这猪脑到底想什么。
下一秒吴永星生怕别人听见似的还好心地捏着嗓子问:“年哥,你打眠哥干嘛?”
辞易年:“……”
男生目光一凉,指间的笔旋转几周:“他生病了难受,你小时候是不是发过烧?”
吴永星:“……”
这边枪林弹雨大战一触即发,许眠舟处在战争地带中心心平气和地回复谢竹心:“没事老师,刚刚睡觉闷到了。”
谢竹心将信将疑地重新开始讲课,按下翻页笔来到新一页PPT。
“眠,要紧吗,你脸好红。要不要下课了打电话请个假回家?”
吴永星做地下工作的天赋不小,每次找许眠舟说话时眼睛都在他和任课老师之间来回飞梭,手里还飞快地做笔记。
从第一次上课闲聊他就发现了这哥们儿俨然是上课聊多了练出来的绝技,每次都觉得相当精彩,就是有点像眼珠打摆子了。
许眠舟忍了半天,最后还是破功,破锣嗓子咳嗽时声音闷在喉咙里震动,嘶哑惊悚还可怜,吴永星意识到他再不转头这位病号就要因为自己把喉咙笑报废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他赶紧坐回去。
十场秋雨要穿棉。凉寒的秋雨带来冷空气,大课间是三十分钟的黄金时间段,大批大批的学生从教室涌向走廊和便利店,教室里很快冷清下来。
许眠舟埋头睡觉,梦到了爷爷家里的玻璃鱼缸。
小时候偶尔会去爷爷家住几天,老人家喜欢养鱼,客厅里有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玻璃鱼缸。
他很喜欢看那个鱼缸,搬着小凳子一坐就是大半天,金鱼尾巴一甩就掀起水波纹,绿绿的水草婀娜。厨房里锅勺敲打和楼上阿姨教孩子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叮叮当当,“妈妈——”“爸爸——”,像是梦醒边缘谁的呓语。
熟睡的人蓦然睁开眼,紧闭的窗户关不住哗然雨声,纯蓝色的窗帘有点褪色了。
小时候记忆系统还不完善时一些模糊的场景会成为以后的梦核。
他侧过头把脸贴在课桌上试图给滚烫的脸降温,徒劳地贴了半晌悻悻地睁开眼,看向教室一端挨着走廊的窗户。
临近上课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回来了,吴永星几个人从便利店凯旋而归,叽叽喳喳的声音像跳广场舞用的大音响。
明明很吵,他却笑起来。
辞易年正在整理雨伞方便晾干,抬起手腕甩着湿透的雨伞,那块干燥的地面迎来一场雨。
辞易年似乎总能把校服穿得端正又利落,虽然总是一副懒散好说话的样子,他穿一中这套丑校服却比其他人都要好看一些。
许眠舟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径直闭了眼装死。
应该是发烧烧糊涂了,有病吧。
哦现在还真是。
耳边有脚步声靠近,还有吴永星和盛思因为看见他在睡觉放轻的声音,许眠舟闭着眼,嗅到一阵淡淡的衣角香。
吴永星说便利店的于老板开始卖烤红薯和热玉米汁了。
塑料袋哗啦啦地落在脑后,有只温热的手掌随手掀开许眠舟的刘海试了下温度又轻轻撤开,话音随着脚步声远去:“醒了的话就起床了,睡多了脑子昏。”
许眠舟:“……”
我就不。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关你什么事?
他心里咬着牙,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许眠舟才爬起来,发现有个塑料袋躺在自己桌上。
里边是几盒退烧药和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玉米汁。
中午放学的路上吴永星和盛思拿着雨伞互相戳对方软肋,上演超级世纪大战,许眠舟奄奄一息也不忘劝架,因为身边两个智障一个幼稚一个欠揍,高中生年纪喊着奥特曼的招式拿雨伞打架,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不用付费就可以观看类人猿打架,感受历史的熏陶,观进化前人类之精彩生活,真是物美价廉。
一楼的大平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撑开雨伞往雨里走,篮球鞋踩中水坑“啪嗒”,欢乐的笑声喊着“不要挤我呀!”,没有伞也不要紧,脱下外套盖在头上就往前冲,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食堂今天有辣子鸡啊!”
吴永星这个人来疯的孩子还真的敢问,他循着说话人的方向大声地喊:“保真吗哥们儿!”
几秒后那道声音回道:“保真啊!如果是假的来高二五班找王齐勇!”
“去你妈的!”估计是王齐勇本人喊的。
许眠舟也乐了,笑声沙哑,他扯了扯吴永星的袖子:“走——快点啊。”
从下楼到现在没开口的辞易年出声了,伸手松松地勾了勾许眠舟的后领把他迈出去的脚步暂停,对另两个人说:“许眠舟今天先跟着我。”
许眠舟:“?”
吴永星:“?”
盛思:“?”
许眠舟清了清嗓子想问为什么,喉咙里像含了铁块堵塞了声带,好在盛思替他问了:“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