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整地出现在辞易年的视线里,雨声好吵。
男生把车窗降下,许眠舟矮身贴近,把一块长方形的东西塞过来,风挟着雨拍打在脸上,他轻声说了句明天见就离开了。
车里很黑,辞安南并没有出声,等两个孩子道别之后就继续往前开,他从车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男生安静地坐在原位。
辞易年翻开手掌,里边是一块长方形橡皮,相对较长那一面刻了图案,表面摸起来凹凸不平。
此刻他像个盲人一样,只能靠触觉感受这块橡皮上的图案是什么样的,线条的走向,中间的凹陷,雕刻的人使用的小刀因为停顿留下的转折痕迹,他用手指触碰,像自己静坐制作了一次。
蓝花楹大道,小小的金毛狗。
一盏路灯和车擦肩而过,橘黄色的灯光短暂地投进车厢里,他依然坐在原地,手里握着那块橡皮。
许眠舟起得比平时早了十分钟。这对于许宁远和周姨来说非常稀奇,这少爷居然能早起十分钟,严重程度比肩太阳西升东落,康师傅改行卖珍珠奶茶,许宁远不关注世界杯比赛。
他坐在桌前喝粥,无法忍受对面两个大人像看大熊猫一样看着自己,眉心紧皱:“早起十分钟而已真的那么震惊吗?”
许宁远点头:“你从小就爱睡懒觉,你妈看到都会震惊的。”
许眠舟:“……”
“我懒得和你们说了,辞易年还在外边,我先走了。”他起身把书包甩上肩膀就跑到玄关处换鞋,许宁远不愧是奶奶的亲儿子,八卦的劲头和奶奶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辞啊?好啊,感情好好啊。”
许眠舟:“……”
好诡异的话,特别拗口。
男生系上鞋带就飞快地跑出门,开锁推车,辞易年坐在那块石板上,见他来了起身。
“几份?”站在暖雾缭绕的早餐店里辞易年问,许眠舟则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摸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纸。
辞易年:“……”
他把当着煮面的老爷爷就要出口的脏话咽下去,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你把我们那栋楼的早餐都包圆了吗?”
“怎么可能,是你兄弟吃得多。”许眠舟报账似的把菜单报出来,老板反应迅速,手起刀落,辞易年站在一边旁观,半晌总结:“所以昨天的橡皮是贿赂。”
“对。”男生头也不回地启唇放毒,毫不心虚。
辞易年冷呵,伸手拎了拎他的卫衣兜帽,碎发下只有高领羊毛衫,他皱眉:“怎么穿这么点?今天天晴不代表不冷啊。”
“不算冷,围巾在我书包里,我还有暖宝贴。哦对,那个瓶子。”
辞易年:“……”
“那是我美术课学的刻章,因为不知道刻什么,总想刻一个场景,想了半天,脑子里想到你朋友圈那组照片了。”骑车飞梭时许眠舟冷不丁地解释了橡皮图案的来源,半个太阳在蓝穹间缓慢游移,声音被风吹散,写进落叶里。
“什么?”辞易年目视前方,在路柱前稳稳停下,许眠舟没了兴致,说:“我在放屁。”
“听到了,谢谢你。毛毛和蓝花楹都很像,它们很喜欢。”
“不用。”许眠舟虚心接受了此等评价。
远远的还在校道上许眠舟就凭借良好的视力看见一排趴在窗台上望眼欲穿的脑袋,背着一书包早餐的许眠舟被这个壮观的场面逗笑,用手肘撞撞辞易年:“你看那里。”
“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一群人瓜分早餐的时候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许眠舟:“你们下次别叫我买带葱和韭菜的东西好吗,我感觉我的书包有味道了。”
辞易年:“你们是猪吗?几个人吃的东西赶上一栋楼的量了,我感觉蓝楹巷的早餐店老板今早赚的钱够去马尔代夫旅游了。”
林州州:“这种有外边的早餐吃的人可以滚吗?”
吴永星:“此物只应天上有。”
孙宇安:“九九成,稀罕物!”
盛思:“先别吃了,谁借我数学作业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