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昉点燃了香薰。
是梨花的香气,香气揉在风中带到鼻尖,沁人心脾,让人心静。
思索了一阵,荷皛借着酒意说出挤在心里的事。
荷家有关于荷皛辞职回乡的问题,分为三个阵营:一个是母亲为首的反对派;另一个是父亲和弟弟的支持派。爷爷为保守派自立为营。
由此荷皛创业可谓是内忧外患,家中烽烟四起,外面大敌当前。
“我其实创业不顺利。”荷皛不顾迟昉的眼神警告,兀自从桌子底下拿过酒,“贷款创办蜂场,四处求人,村里议论,家人反对,我都一一承受,但是刚有起色就打回原位,蜂蜜的销量暴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
她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不是继续在大厂研发岗,拿着高薪的生活才是对的。
荷皛渐渐醉了,话很多,变得没有逻辑。一张柔软的毯子盖在身上,她身上温暖起来,挡住凉风。
迟昉把酒放进屋里,拿起荷皛的槐花蜜。
若有所思,他抽身拿出自购的“似蜜”蜂蜜,表面来看几乎是一模一样,包装甚至是产品定位和标语。
如此低劣的手法,真是可笑啊,自己代言签合同时应该把品控做得更好的。
他回味起荷皛的话,心下敲定原来她跟自己一样是受害者。强烈的愧疚向他袭来,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弥补?
鉴于是下班时间,迟昉保留了证据,明天准备咨询下公司的律师如何维权。
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轻放在桌子,发出的声响微弱,生怕吵到椅子上闭目养神的人。
他盯着荷皛出神,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曾经。
一朝成名,接踵而至的流量伴随着喜爱和恶意,最终汇集成一个个标签,他一个都没摘。
“你是对的。”
内心坚定,自认为自己正确的人不需要别人告诉她对错,但荷皛显然需要一个人托底。
荷皛内心近乎寂灭的火芽借了股东风再次复燃,醉猫似的憨态可掬,“真的吗?”
迟昉话语潺潺,如同山间小溪静流,“人本身就是宇宙,枷锁有些是别人给的,有些是自己给的。最终都要归于自己,谁握着钥匙?是自己。”
她保持缄默。
“沿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要允许有意外和阻碍的出现,好处是你能发现不足。销量暴跌,你有没有想过原因和短板?”
“再者,你自我怀疑的状态,没什么不好的。是解决问题必然会经历的,像抛物线一样。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我会留下来帮你的。”迟昉喃喃。
大门忽然大开,是荷文博。
走近后,梨花香薰的味道压住些酒味,荷文博还是闻到了,他瞟了眼蜂蜜水和毯子,本来想质问是为什么只有他姐醉了。
他向迟昉道谢。
随后,动作轻缓,荷文博温声说:“姐,我来带你回家了。这里冷,我背你走。”
荷皛哼唧着胳膊架在弟弟脖子上,感慨地说:“弟弟,你都这么大了。后背结实了。”很温暖又有安全感和底气。
快要走出门,荷文博颠了颠后背的人,转身对迟昉说:“我姐心情不好,本来蜂蜜已经有顾客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暴跌。听姜姐说是有个明星维权,正好也是同类型蜂蜜,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