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钟,荷皛从蜂场往返回家时,接到了姜姨摔伤的消息。
电话里,姜唯只是简单说了大体经过:姜姨是在赶着去广场练习节目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一晃神就压到石头翻进了水沟子里,把腿摔伤了。
姜唯最后只得跟荷皛道歉:“三白,我跟我妈都不能参加汇演了,可能这个节目得你上。”
荷皛心中抗拒,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安慰姜唯道:“你以自己为主,天无绝人之路,放心交给我吧。奖金只是小小头,最主要是政府投资。咱就当娱乐一下。”
她回到家洗洗澡换身衣服,提着一些水果和一箱牛奶就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荷皛片刻怔愣,因为守在姜姨身边的不是姜唯而是周惜柏。
周惜柏率先跟荷皛打招呼,非常顺手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扯过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姜唯去取药了,你先等会儿。”
荷皛不加掩饰地盯着周惜柏,满是疑惑: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比我还像自己人?
这时候姜姨开口跟和荷皛说:“三白,先别跟你妈说这件事,估计她也是忙得要死,我住几天院就回去了。”
荷皛难得地哽住,实际上她早就跟她妈说了,估计妈妈已经开着挂牌的电动三轮车往这里赶了。她尴尬地笑笑说:“我妈已经知道了,姜姨你做好心理准备,估计我妈很生气,她要是骂你,我就帮你拦着,而且她也是担心你。”
姜姨鼻子一出气,嘴巴一撇,气急败坏地说:“就属你嘴快!你能拦得住你妈?你别说大话了!”
“姜姨,您先别生气。喝口水顺顺,医生说不能生气,要好好将养。”周惜柏十分温和地劝导。
姜姨立马态度大转弯,热情介绍:“三白啊,这是小周,是毛毛的相亲对象。”
荷皛及时补充道:“毛毛是姜唯的小名。我不大叫这个。”她说完才反应过来,几乎要跳脚站起来,“什么?!相亲对象是什么意思?”而且看起来姜姨对周惜柏很满意,这有些荒唐的感觉。
姜姨还没来得及解释,姜唯就提着药袋子来了,她哥哥和荷母紧随其后。
荷皛一眼就看见姜唯裙子上的污渍,“你这身上怎么弄得?你也摔了?我看看受伤没?”
姜唯咬咬唇,看了眼周惜柏,方言解释说:“没事儿,衣服让车角子扥(dèn)住了。”
她被荷皛拉出病房一顿质问。
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姜大哥忙着给荷母倒热水。姜母则是被自己的老友不住地训斥,她嘟囔着:“三白这闺女哪去了,还说给我拦着。”
荷母从让姜母戒烟到她为了汇演不要命来回的说着。
周惜柏则是笑着站在窗户边,看着这些,他突然觉得很温暖,不知道是阳光的原因还是人情。他转头瞥见姜唯的身影,笑容更深了。他好像明白了姜唯为什么一定要回来。
此时上海的一家老字号餐厅的包间里,迟昉正跟吉吉导演吃着饭,聊着关于对电影的看法,对艺术的期望。
最后吉吉导演把正在准备的电影剧本一部分给迟昉看,于是两个人又聊到了对于剧本的看法,聊得很畅快。
晚间,迟昉独自去夜走散步,戴着眼镜和黑色口罩。
风微凉,行人三三两两。
一间手工艺精品店门前冷清,零星三、四个客人,店面也不大,小门不能容忍两个人同时进去。
店内入目是暖黄的灯光,明信片、特色原创笔记本、各种摆件、饰品琳琅满目,货架占到房顶,抬眼望去角落和房顶全是客人留下的文字和痕迹,这家并非没有客人。
兴许是他来早了。虽然显得十分拥挤,但乱中有序,让人很沉静和踏实。
他一点点仔细看过去,最后在一件蜜蜂摆件上停留目光。只有两种款式,看来并不受欢迎。他相中的那款,蜜蜂落在一朵白色的菊花上。
这家店的好处是老板并不会跟在身旁不时问着需要什么。她只在进店时说一句:“随便看看。”
迟昉承认,眼前的蜜蜂之所以会吸引他,是因为远在清河镇的荷皛。
他被干扰得很厉害,去超市会不自觉走到蜂蜜区,挨个比对价格和产品类型,重点关注洋槐蜜和油菜花蜜。
大街上偶然看到驾驶机车的女孩子,脑海中率先浮现的是初见时她下机车的身影,那一头飘逸柔顺的黑发,碎发浮动,她眼中闪烁亮光。
在货架前回神,迟昉强制自己忘掉这些,干脆利落的转身,只买了一个小雕塑便离开了。
荷皛端看着日历,上面有很多叉号,距离那个画着红心的日期已经过去四天了,荷皛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变得失落起来。“难道真的不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