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律师发消息问迟昉:为什么没有来?据说你没有任何的行程。这件事不是你中间联系的吗?
不等迟昉回复,他又发来一条:不想看到一个好的结果吗?其实可以申请观庭的。
迟昉当时正在跟荷姥爷放羊,早上到那里姥姥还没起,荷姥爷指导着他先是用滚烫的开水烫熟了一盆子麦麸和玉米面混合的鸡食,等到鸡食温度降下来,端起盆子差点闪到他的腰——他没想到这么重。
用缺角的长杆勺子一勺勺舀到鸡盆子,一瞬间鸡群一哄而上,咕咕叫着,却不显聒噪,低头啄食时油光滑亮的鸡毛有规律的明暗交替,鸡窝里只有一只公鸡,骄傲的挺起脖子和头,鸡冠子格外惹眼,尾部高高翘起的墨绿色和黑色鸡毛有的弯着有的直挺挺的。
荷姥爷说赶着早上大路上没有车的时候去放羊,不然车多了就不好弄。那里路两边的草最为鲜嫩,羊群很爱吃。那条路说来跟迟昉有缘分,正是跟荷姥爷第一次遇见的地方,那里开启了他的下一站。
迟昉靠在两人才能环抱的树旁,观察着视线中的羊群,有几只怀孕的母羊被重点关注,它们吃的是最嫩的草。
微信提示音不断,他低头回复华律的消息:我在放羊。
华律正在会议室跟荷皛捋流程和证据,证据已经在法庭交换,包括搜集到的似蜜有关于这个产品的发行,宣传物料,电商平台产品详情截图,以及线下商超的产品图。
流浪家当时把产品包装原图手稿详细记录了设计过程以及时间标记。
荷皛保留了清河蜂蜜上市销售的记录,还有当时找包装公司签订单的合同以及支付凭证。
华律做了赔偿计算,似蜜构成不正当竞争,侵占了清河的市场份额,但由于清河的品牌市场小,销售量更是不大,所以赔偿额不会过高。
似蜜的律师团队是国内最好的团队之一,是上海的一家红圈律所,跟华律所在律所拍国内前三。
华律师安慰荷皛和姜唯说:“对方在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就知道是走个过场,必输无疑。”
荷皛虽然很高兴听到这样的话,但还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案子证据链很全,只是难在对方是一个大品牌难对付,而且被告律师是我大学同学,我了解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对手。”他合上电脑,又说:“不过明天不能掉以轻心,不会赢得太容易。她实力很强的。”他的话含着欣赏。
华律看了看手机,看到绿草白羊蓝天图,又同等地拍了一张荷皛和姜唯聊天的照片发过去,“我们在讨论。”
清河镇这边,快到了车流量大的时候,荷姥爷长鞭子用力一挥甩到地上,发出强劲的“啪”一声,鞭子下尘土四散,羊群顺着他的指引慢悠悠回家,边走边吃。
荷皛手机振动。荷姥爷的微信头像处有两个红点,消息条显示图片。
她点开最先看见的是迟昉挂着她买给姥爷的帆布包,手里捧着相机拍着羊群,意外的姥爷的构图还不错。
姥爷:真是个好小伙子,一大早来帮我。
荷皛回了个赞的表情包,顺手把照片原图下载下来。
荷姥爷和迟昉跟在羊群末尾,羊群并不走在马路上,这样不会留下羊粪。他对迟昉说:“那天晚上跟三白一起唱歌的是你吧?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迟昉挑眉看向他。下一秒他不自然地咳嗽,改口道:“其实是她姥姥听出来的。”
“从那天晚上以后,你可是在我们镇上一炮而红,都说你唱歌好听,还有人来问我认不认识你,问你单着呢吗。要给你介绍对象。”
这下迟昉不得不解释了,直接拒绝说:“不要给我介绍对象,工作特殊而且不稳定,挣得钱也不稳定。我不是良人。”
荷姥爷像是没听见似的回答说:“我统统给拒了。我私下还是觉得你跟我们三白最般配。”
迟昉却没开口,深吸口气,转移视线到羊群,手搓着脖子说:“其实我虽然工作不稳定,但是一年干一单就够吃好几年,况且最近两年接的工作还不少,存款也挺多的。”
开庭在海淀区北京市知识产权法院,荷皛和姜唯起个大早乘坐地铁到达那里跟华律师汇合。
华律师气定神闲地在立案大厅买咖啡,顺便给她俩没了一杯,咖啡焦香味充斥着荷皛的鼻腔,驱散她的困倦。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辆黑色凯雷德停在华律师的车位旁边,车体积很大,像是想在气势上就压人一头,明显把华律的车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