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着整个房间,倪秧又回到原地和孔笠遇上,看着他小小的身躯,心里有些莫名遗憾——要是能拍几张照片纪念一下就好了。
但很可惜,这是在障里。
他出神的功夫,面前忽然立了个人,挺拔颀长身影压下来。
倪秧抬头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又恢复了?”
孔笠抬手看了看,后知后觉说:“嗯,是恢复了。”
闻言倪秧下意识看了眼周围,还在孔笠小时候家里,他们没出障。这就奇怪了,障主没醒,孔笠怎么就恢复了。
倪秧想不通。
见他皱着眉,孔笠有意开玩笑:“恢复了还不好?省得做事情都不方便。”
倪秧:“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慢慢想,总会搞清楚的——应该是和我有关的那位障主醒了,我就恢复了。就像薛千元先李晚晴一步醒来,老圆也没等障主李晚晴醒来就醒了一样。”孔笠说。
“我猜啊,这个障里面不止有一位障主。”孔笠背靠着柜子忽然说,受薛千元和李晚晴启发,他觉得可能很偶尔也会有重叠障的出现。即一个障里共存多个障主的意思。
他们现在遇见的这个就是。
从李晚晴障中出来以后,倪秧就觉得她的障很特殊,和之前遇见过的都不一样。这个模模糊糊的概念被孔笠总结了一下,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他还是感到惊讶。这种情况实在有些少见。
倪秧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并没有因此放心多少,总感觉解障更困难了不少。
凭着刚刚恢复的成年人身高,孔笠轻而易举地就伸手揉了揉他的脸,笑说:“笑一笑十年少,来,不要皱眉了。”
倪秧拍开他的手,“我们再找一会吧,看看有没有漏下的地方。”
“嗯。”
两人又分头找了一会,房间里却很少看见有关袁正信的痕迹了,最后孔笠才在柜子顶找到了一个被藏起来的铁盒子。他用黑玉笔割开铁皮,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孔笠简单扫了眼,发现里面不只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还有袁正信本人的身份证等等证件,不知道是没带走还是被孔明玉藏起来的。
他出神了会,倪秧在两人之间提起了一张工牌,那工牌在昏黄灯光下晃晃悠悠最后印着名字和公司的那面正好对着孔笠——“袁正信,人事部,xx肥皂生产有限公司”。
倪秧问:“要去看看吗?”
孔笠摇摇头说:“都过去多久了,去也没用了。”
倪秧坚持:“他留在家里的东西都还在,说明他走的时候没有回来收拾过,万一还留了什么在那里呢。”
看着他平静如墨湖的眼睛,好像不管自己去做什么,最后选择什么都会得到支持,于是孔笠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
“你还好吗?”倪秧看起来很担心。
孔笠又摇头,倪秧神色明显急了些,“那怎么办?”
“你亲我一下。”孔笠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见倪秧也愣了下随即神情转得犹豫了些,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解决方案的合理性。
孔笠收回了要说的话,等他,倪秧果然不失所望地凑近了点虽然整个人显得很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双手攀上孔笠的肩借力亲了亲孔笠的唇角。
果然还是当大人好。
孔笠如愿以偿以后也没有再过多要求,笑说:“好多了,我们走吧。”听见他这么说,倪秧松了口气。
“你知道往哪走吗?”倪秧从身后探头问说。
孔笠:“嗯,小时候经常去那附近游泳,和别的小朋友一起捡他们不要的肥皂洗澡来着。”
倪秧看他一眼,发觉他真的没有开玩笑,顿时笑了下,“我看不出来你小时候会这样。”还挺调皮捣蛋的。
孔笠一边拣着为数不多的小时候的有趣素材跟他说,一边领着他往熟悉的方向走。直到倪秧轻轻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说:“好了,我们到了。”
孔笠抬头看,还真的到了。
不知不觉间那些痛苦的记忆就远去了,好像此时此刻终于走到了尽头,他也将揭开那些痛苦的面纱去找真相。
倪秧的手心温暖干燥,仿佛在告诉他“没关系了,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孔笠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推开了那扇灰扑扑的门。
里面坐着的障灵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变幻出了模样,直勾勾看向来人。
两人神色如常,踏上二楼阶梯,消失在拐角时才感觉背后那些黏腻的目光消失了。一楼都是些做工的人,满是皂角清冽到呛鼻的味道。
孔笠径直走向二楼角落里一张桌子,竖起的毛玻璃挡板后坐着一个人,鼻梁上挂着副眼睛,弓着身子忙着什么。
“你好。”孔笠突然出声吓了那人一跳,只见他后背弹起往后仰,惊恐地看着两人。
“你谁啊?!一惊一乍地吓死人了!”男人说。
不是袁正信。
倪秧冷淡看着他没说话。
“干什么干什么?”男人推了推眼镜虚张声势嚷嚷道。
孔笠:“这里原来坐的人去哪里了?”
闻言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说:“你们和袁正信什么关系啊?原来他这种人还会有朋友吗?”语气讥讽,不见得对袁正信这人有多大的善意。
“你很讨厌他吗?”孔笠淡然问。
“那是当然了,现在他终于滚了,这位置也该轮到我坐了。”男人毫不遮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