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洐恭敬地回答鹿章的话。

“刚从外面回来？”

鹿章看着鹿聆，眼神里透露着询问。

“前些日子，母亲把一间铺子交给女儿管，阿聆此番出去就是看一看整修的铺子如何了。”

鹿聆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明原委。

“嗯，老让你在你母亲身边学习，也是时候锻炼一下，既然你母亲交予你了，那便就好好打理，莫要让她失望，但是现在天寒，出门时也要多穿些。”

鹿章点点头，任由鹿聆外出打理铺子，又注意到鹿聆身上单薄的衣裳，皱着眉毛提醒她。

“阿聆知道，不会白白浪费母亲的心血。”

有了鹿章的肯定，鹿聆往后经商的路会顺利很多，这样开心的事情让鹿聆一时间忽略了鹿章最后一句话。

“为父让你多注意身体，多穿些衣裳，可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听的可真切了！”

鹿章听她这番话，就知道鹿聆不真在意，摇摇头随她去了。

鹿洐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多少有些不平，十几年来，哪怕儿时，鹿章也从未如此对他。

又看了鹿聆，少女明媚的笑容映在他的眼睛里，是那么的明亮，像是要把他内心最黑暗的地方给照亮，把最龌龊的一面暴露出来。

鹿洐立刻低下头，平复着心里的情绪。

一直观察他的鹿聆自然没错过这一幕。

“阿洐！”

听见鹿章唤他的名字，鹿洐抬起头来，眼中早已恢复平静。

“是哪里不舒服吗？”

“儿子无事，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思考的有些入迷。”

鹿洐回道。

“无事便好，近日事务繁多，你也奔波这么些日子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休息。”

鹿洐有些措不及防，往日他出门办事，回来后鹿章并没有对他有过多的话，这次难得的关心倒是让他有些局促。

“是……是，父亲！”

鹿聆在旁边瞧的仔细，竟不知原来她这位大哥也是个藏不住心事。

可是，在鹿府长大的孩子，是真的会把心事放在脸上的人吗？

鹿聆瞧着他，回忆书里的剧情，恍然发现，自己对那本书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书里的“鹿聆”，还是属于她自己的“鹿聆”。

察觉到这件事，鹿聆压下心头的不安，向鹿章福了福身，便立刻离开了他的书房。

鹿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洐，说说你此行所见……”

鹿洐收回视线，朝向鹿章走了几步，俯身回答。

“父亲，江南那边……”

……

“小姐回来了！”

南湘正收拾这些日子用废了的布料，见鹿聆从外面回来，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却见鹿聆仿佛被夺魄了一般，直直的朝房间走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

“嘘！”

月丹将手竖在嘴前，对南湘摇了摇头。

鹿聆走进房间，一抹红色映入眼帘，正是她还未绣完的荼蘼花，她抚摸着丝线的纹路，感受着那一针一线。

这是在这个世界独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是她在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绣法。

是证明她是属于她自己的“鹿聆”。

鹿聆心中不安渐渐隐没，她坐在那还未完成的荼蘼花前，捻起绣花针，一挑一平，将最后的部分完成。

鹿聆沉浸在刺绣里，完全忘记了时间，南湘和月丹也就在房外侯了整整一个下午。

“月丹姐姐！小姐她真的没事吗？一下午了，都没叫咱们进去伺候。”

南湘有些焦急，跺了跺脚来来回回的走动。

“你别晃了！我瞧着都有些头晕，小姐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这样晃下去，我就有事了。”

月丹很是沉稳，甚至还打趣着南湘。

南湘刚要开口，鹿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月丹，去准备晚膳吧。”

“是！”

月丹应了一声后，朝南湘使了眼色，便朝着膳房走去。

南湘会意，进去鹿聆的房间。

见鹿聆坐在绣棚前，手抚过绣花，眼神含笑，那副样子，俨然像是面前的是她的爱人一般。

南湘走向前去，福身。

“小姐！”

“嗯！”

南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便收不回眼了。

一朵花怎么会有正反不同的姿态！

正面是热烈绽放的千鸟花，娇艳的红色像是火焰一样，风一吹就会动。

背面是含苞的千鸟花，绿色的枝叶覆盖在含苞的花朵上，收敛了锋芒。

“小姐！这……”

南湘震惊地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述自己所见的这一幕。

“美吗？”

鹿聆这才看向她，一双眼睛过于耀眼。

“美！”

“那过几日便将它穿在身上如何？”

“小姐您……”

“过几日的京城可是有一出好戏，正好让咱们的铺子露个脸。”

鹿聆嘴角还是那一抹笑，南湘却没感觉到如往常一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