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不久前,衍欲就从秦子喻嘴里听到了一毫不差的八个字。
他靠在墙边一口一口灌着水,刚刚打得太猛,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撕裂才甘心,突然停下来,还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水从他嘴角溢出,顺着脖颈一路淌到T恤里,洇湿了一小块。秦子喻就抱着球站在他身边,他没打那么猛,倒是被吓着了,没敢太认真,动一动就要出一身汗的天气,他用水给自己淋了一遍。
“你喜欢辞述啊?”
衍欲拧上瓶盖,不吭声,秦子喻权当他没否认。
“说真的,你俩现在到底怎么个事,刚来一周就掰上了——其实你绝对认识他对吧,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你表白没?”
“没。”衍欲左手拎着那瓶水,一下一下往后敲着墙面。墙面也被晒得微微发烫,那点少年心事似乎和它有所感应,也热起来。
“那就对了,表白了还能是这个鬼样江春礼直接从君立行政楼一跃而下了。”
“你想说什么?”涉及到任何有关辞述和江春礼的,衍欲一概不想听,哪怕是这种话。
秦子喻越挫越勇:“我觉得你应该来点夏日奇冰,来给太阳降降温。火气这么大,辞述是被你冲跑了吧。”
听他三句两句扯不到重点上,衍欲一敛神色,抬腿就走。
“——我说真的,我觉得辞述对你,或者说你们两个之间已经很明显了吧,但是有人在犹豫不决,为什么?”
为什么?
问他顶屁用。
“你为什么一直拖着不敢往前走呢?”
“你为什么一定要功亏一篑呢?”
你为什么……
衍欲扭头:“你什么意思。”
秦子喻叹了口气,心说许奕上赶着要做的这苦差事真麻烦:“其实抉择的关键一直不在辞述,在你。一直瞻前顾后举棋不定的人,不是你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衍欲。”
所以说那天下来,衍欲没再开过口,谁来都不理,跟开学判若两人,托了许奕和秦子喻的福,也是江春礼的。
这个人简直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代言人。
期间辞述进进出出教室,经过他身后很多次,还跟着许奕和秦子喻勾肩搭背大声聊笑,其实他都不知道,他只是麻木的搞着他的题海战术,好像企图借着点绵薄之力忘了什么,又或是好好静一静,想点什么似的。
只是忘什么,不知道。
想什么,也不知道。
这种状态一直浑浑噩噩持续到某天下午,辞述拎着书再次走出教室,陈子衿跟上去的时候,他的灵魂好像才重新回笼。
他随手掂了本书,也跑了出去。
可惜日头正烈,方智慧不好好呆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不知道出门上哪去了。辞述敲了门之后也没进,就往里一张望,没在方智慧的办公位上见着人,猜测他估计是溜溜达达回了他心心念念的“84套公寓”夏眠去了,当即一个转身——
差点撞上他身后的陈子衿。
“抱歉。”辞述往旁边让了一步,抬腿要走,看见衍欲迎面走来。
本着掰了还是同学的意思,辞述的视线走过衍欲的手:“物理老师在里面,”然后稍稍低了头,“方老师不在,走吧。”
陈子衿醉翁之意不在酒,听到这句话简直如释重负,连连点头。衍欲也低头,这才发现天杀的他拿的是本物理资料书。
“谢谢。”他硬着头皮忘办公室里走,脑海里满是陈子衿和辞述离去的背影随手翻了道题干超长,看起来就很复杂的题去问物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