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的牢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自明不知什么时候,有点害怕没理由的沉默。
这会让他想起那一晚,想起沉默的眼睛,他们无不希望着他的死亡。
他回应:“……我在。”
“呵呵……”李四意味不明的笑起来:“虽然你讨厌我,但是啊……和人对着干这种事情我李鸢可是很擅长的。”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沈自明,他一切的委屈和狼狈都被她尽收眼底。
她拂袖离去。
……
李四万万没想到禾原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愣愣的看着昏迷的沈自明,他紧锁的眉关,潮热发红的面庞,大汗淋漓的躯干。
等到李四回过神,自己的手已经紧紧扼住了他的命脉。
微弱的跳动在自己的手下,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手心这么滚烫过。
微微隆起的喉结抵着她的虎口,人最脆弱颈脖毫无保留的向她展现。
她几乎都可以看见他苍白肌肤下流动的血管,昭示着属于生命的一切。
他无意识闷哼一声,似乎再为呼吸不畅通感到难受。
一跳,一跳。
在手里感到炙热的体温几乎让李四感到发烫,她冷漠的看着挣扎的沈自明,身影几乎和牢里面的身影重合。
只是不同的是她眼底有如实质的杀意凌冽,似要夺人性命。
她好不容易有了重来一次的底牌,又怎么能够因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就此扼杀。
沈自明的身体感受到久违的温度,不自觉的挺起胸膛,靠近李四的手掌心,正好把自己的命脉完全交到李四的手中。
李四冷哼,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切不可控因素都该就此被扼杀。
念及过往种种,她眉目一凛,就要动手。
榻上昏迷的人毫无任何知觉,静静的把自己交给了心怀鬼胎的李四,他相信她。
可是信任有怎么能够打动李四呢。
感情是最琢磨不透的东西,任何不确切的东西都可能坏她大计!
李四曾经就被自己上夫君郑二赞叹她是他最好的学生,同他一样,能够打动他们的不是情感,而是赤裸裸的利益。
沈自明一声闷哼,打断了李四的动作。
李四的手指像是触电了一般从他身上拿走。
不,此时不是好时机。
沈自明如今的身份大有可为,倘若折损在此处可是浪费了。
寒门魁首的身份对她助力良多,她此世先人一步将人收入囊中,未来也有可能将寒门一袭的力量收归门下,否则她拿什么和昭华台的四姓三氏斗!
而且,如今他可是她放在建造署明晃晃的探子,旁人还丝毫动不了他,建造署的账本可是被人捂得严实,她眼神若有实质,在沈自明的身上游离。
目光锐利的像是最好的食客一样,将东西放置案板上,挑剔着那一部分最为肥美,那一部分最宜入肚。
屋外的雨声滴答作响,张家人作为附近的佃户,连同一间尚好的屋舍都没有,堪堪用草混合不知名的泥土糊的屋子,此刻倒是被屋外的雨有了可乘之机。
雨声的嘲杂盖过了沈自明手指蜷缩的声音。
他的呼吸绵长,看起来和一般睡着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忽的,他呼吸一滞,他感受到一团温热悬在他的面庞上方,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让他瞬间耳尖发热。
从耳尖一路红到身体里面。
不过好在他面色两颧泛红如妆,倒也一时间看不出来什么。
指尖的摩挲感让沈自明感到有几分不自在,酥酥麻麻的,从她拂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好像有蚂蚁密密麻麻的爬过似的,让他感到无端的难受。
那人俯下身来,带着冷香上发丝垂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那人淡淡道:““”…不是醒了么,怎的还不起,难道要我请你么?”
语气旖旎,像是同情人所诉说的甜言蜜语,可是却又暗藏杀机。
雨捶打在接雨的锅碗瓢盆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噼里——”
一下一下,同两个人的心跳的鼓点诡异而又和谐的合上了拍子。
鸦色般的青睫微微颤动,狭长上眼睫抖动着,像是初春的雨,轻柔而又细腻。
他蓦然睁开眼,直直撞入漆黑的深瞳当中,被一团浓烈深沉的黑色给烫伤了似般,匆匆移开眼。
他道:“……别来无恙,殿下。”
“劫后余生的感觉如何。”
“尚可。”
说罢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开始沉寂下来。
温情不过是两人之间一层吹弹可破的薄膜,轻轻一揭开便可吹破。
过往她是他的恩人,两人之间尚且存留着些许恩情。
可是当一切东西揭开,李四对于沈自明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明了。
究竟是一力培养出来的棋子,还是值得托付一切堵上信任的……朋友……
李四看着沈自明,突兀的笑了起来。
她耳尖微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勾勾的看着沈自明的眼,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