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交易总归手里面得有点筹码,您得体谅一下我们这种人家心手里没点东西是会害怕的。”
“主要是害了怕,失了神,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永远不会让您找到您想要的东西呢。”
她兴致盎然托着腮,蹲下来直视他的眼,道:“可是,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谈条件?”
“王氏牵扯的不是别的,可是谋反的大案……这可是反了天都逃不过的事情,王氏……恐怕这会是在劫难逃了。”李四毫不客气地说。
其实这是李四故意诈他的,为的就是将他逼入孤立无援的处境里面,对于王荣王誉来说,失去了四姓三氏的身份,他们什么都不是。
得天独厚的出身,造就了他们天生比任何人都要轻松的事实。四姓三氏,王朝最璀璨的明珠,多少世家奋斗终身的意义就是能够成为他。
只可惜……
李四暗自勾唇,四姓三氏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四姓三氏就是四姓三氏。她不能对王家做的太过。
别看平日里面四姓三氏谁也不服谁,各家的家主时不时地不给对方好脸色瞧。
可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不会对着同为四姓三氏的子弟下手。
这算得上是一种彼此之间不成文的规定。毕竟潮起潮落,风起云涌,谁人能够保证自己家族难保在未来不会求到自己昔日仇人手里。
不说别的,蒋家看样子对此早就有预料,蒋无怜以为是君子风度,一朝归家,却被腌臜之事缠身。还有其他几个四姓三氏,李四绝对不会相信他们自己没有得到风声。
或者说他们还是玩着一个老把戏——两头草。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联系,而是两头押宝。
一个大姓里头的小分支很多,如果今日主支虽然被杀,可是只要一支站对了队伍,那么整个家族的荣光不会有一点损伤,四姓三氏的名声依然无懈可击!
他顿了一顿,就在李四以为他依然拒绝合作的时候,一滴清亮的泪水滴落。
王荣呜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一股莫名的悲哀从沈自明心中浮起,他是在场人里面唯一有资格说话的,可是能够说些什么呢?是该说王家不能射杀贫民为乐,还是王家不可圈田隐户?
律法之下,皆是白丁。
先祖时期的变法终究是化为一纸空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自古以来又有多少贵族能够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今死到临头了,再来哭叹自己的无辜与可怜,让沈自明心头蓦然的感到一种悲哀。
可是这种悲哀不是对着什么事情,仅仅就是单单的对着他自己,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才会有那么多的无辜之人丧命……甚至最可悲的是,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正常的,因为千百年来大家都是如此过得。
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的沈自明就像是其中的一个异类。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惊世骇俗的,因此他也是从来都不敢和外人所言。
这可是大逆不道……
“啪——”
李四揉了揉抽红的手,左右开弓“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地上显得格外的清晰可见,看得出下了十足的力气。
两人一脸懵看着李四,却只能看见李四的鞋尖。“你们有何可哭的,搜刮民财的事情王家做的还少么?单单就说干净今天的事情,你,你,没有一个人无辜。”李四森森然。
“……虐杀贫民很好玩么?”李四半张脸被蒙在黑暗里,线条完全被盖住,只能看见嘴角一丝讥讽的笑,不知道实在笑话谁的自不量力 。
“你们如此哭嚎,可曾听过昔日死在你们铁蹄下的无辜生魂,王家屯兵倒卖人口为粮,可曾问过她们害怕?桩桩件件,那桩冤枉了你们?嗯?”李四歪着头。
他们无言以对。
而沈自明忽的一笑,宛若冰雪初融,他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李四,随后又被平静所给掩盖,就像是裂开缝隙的冰河,随后又再次重归于平静,没人知道河面底下是多么的波澜壮阔。
只可惜李四完全背对这他,他的变化也仅仅被几个冥司的人收入眼底。
欠的业障,总是要还的。
“你这样会遭到报应的。”
李四几乎有些要不耐烦了,算算时间,李居那里也该收尾了,她百无聊赖的回想着,回想着所有人的结局。
报应,似乎他们所有人的最后的报应都不怎么样。
王荣几乎怨毒的诅咒在李四眼里看来几乎毫无杀伤力可言。
毕竟,前世她谋反而死,几个兄弟不是早死就是幽禁,谋反的李梧最后落了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李四冷漠的想着,甚至连同这一代天之骄子的未来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