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渊仰起头，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师尊还记得您已经几日没有来寒潭了吗？”见对方神色未变，他又苦笑着补充道，“自您前往异火秘境那日起……”

简汐音挑了下眉：“就因为这个吗？潮渊，你应当知道，如果不是我力保你，你现在应该被关在中州天剑门的刑狱中。”

“弟子知晓……”潮渊低笑道，“可妄念不可磨灭，您不在的时候，弟子总盼着您出现，盼着盼着，便看见了您的幻影，生出了心魔……”

简汐音眸光微动：“幻影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您说……弟子只是个废人，对您再也没有用了……”他攥紧掌心，“还说……后悔带我回家……”

“于是你便放任心魔滋长，想着这般我便不会弃你不顾，对吗？”简汐音问道。

潮渊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入水中，任由血色模糊了视线。

“我很失望。”简汐音轻叹一声，“你知道我当初为你清除心魔值的时候有多痛吗？可你却听信幻影的谎言，任由心魔再度侵蚀。”

潮渊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慌乱地抬头：“师尊……不是的……弟子只是……”

他挣扎着想要去抓简汐音的裙角，简汐音发动了“战棋”能力，那一瞬间，她视线中顿时出现棋盘一样的网格，潮渊上方显示为可操控的绿色，但正在被不可操控的红色缓缓侵蚀，棋子移动，无形之力将他重新推回寒潭水中。

她看向潮渊：“我会让青崖来给你治疗。你虽然没有修为，但也不是不能从头开始，从明天起，你按照我之前教你的修炼方式重新修炼。”

她伸出手，凝着“春风化雨”的指尖点在了他的眉心：“这是最后一次，要是我再发现你放任自己心魔滋生，那你对我来说就是真正的废人了。”

潮渊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缓缓闭上双眼：“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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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昭临的居所终于快要落成了，简汐音立在庭前细观这座精巧别院，虽然大小是按照她要求的尺寸建造，但整个房间还是修筑的华丽异常，门廊雕着繁复的花纹，地面是整块的昆仑玉，墙上镶嵌着珍珠羽毛。更遑论那些用千年沉香、万年水晶打造的家具陈设，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令人咋舌的华贵。

晏昭临倚在雕花窗棂边看她：“师尊可还满意？”

简汐音抬眼望去，他身后那顶素旧纱帐显得格外突兀——那是她从自己房间随手翻出的旧物，说是帮他筑巢，但实际做的也就是给他一点自己房间里的物品而已，除了这个纱帐，还有些花瓶、茶杯、饰品，都被好好安置在了这个华丽房间的各处。

新居落成那日，须臾山灵田上空忽有百鸟来朝。数百只燕雀自云间翩然而至，绕着屋子盘旋鸣啭，晏昭临则化成凤凰飞上梧桐树枝头，霞光般的尾羽在云端舒展，将整片天空染成锦绣。简汐音望着这奇景，不由莞尔，自从上次她给晏昭临交代了任务后，他便叫来满山燕雀“训话”，这之后，须臾山的灵田竟真再无鸟雀侵扰。看来让凤凰镇守灵田，倒是个绝妙的主意。

终于到了启程前往天凤州的时间。简汐音整理行囊时目光扫过同行众人：晏昭临额间花钿泛着淡淡金芒，应当是在通知晏华凌他们准备启程。洛灵被她带去开拓眼界，此刻正激动地站在灵舟面板上眺望。白青崖一袭青衣立于晨风中，他随行前去看看拍卖会上是否有合意的药材，见她望来便微笑道：“此番劳烦简掌门照拂了。”

“凭什么白青崖就可以去？我也想淘些宝贝！”墨漓死死扒着船舷不肯松手。

“须臾山需留高手坐镇，潮渊近日心魔不稳，也需要有人看守。”她屈指轻敲他发顶，“若在拍卖会上见到合眼缘的物品，我买回来送你。”

墨漓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与其他人一同目送灵舟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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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凤州拍卖场是以栖桐山凤凰名义举办的，因此也承袭了他们一脉的奢靡做派，巨大的拍卖大厅内人潮涌动，穹顶上缀着无数夜明珠，照得大厅亮如白昼。

晏华凌早早等在了灵舟停靠处，一看到他们，便立刻迎了上去：“族长，简掌门，白长老，还有洛小友。”

晏昭临矜贵地点点头：“虚海蜃砂准备好了吗？带我们去天字包厢。”

“已在天字包厢备好茶水与熏香。”

晏华凌在前方引路，简汐音有些好奇地问她：“中州天剑门为何突然解除异火管制？”

“据传是沈剑尊陨落后，顾剑尊改的规矩。”晏华凌回答她，“说中州天剑门不再需要那么多异火了，任各州自行处置。”

“不再需要？”简汐音停住脚步，“那以前的异火是……”

“听说，是沈剑尊为铸一柄绝世神兵。”晏华凌声音里带着几分唏嘘，“甚至不惜以身祭剑，只是那柄传说中的神兵，如今却不知所踪……”

简汐音默默低头看了一眼希音剑，剑身安静无声。她轻轻用手指弹了弹剑身：看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