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楼的酒客们都走了,楼中有些许建筑被破坏,颇有些人去楼空的凄凉感。
芳娘站在一旁,只静静听着几人分析。
“可这三具尸体掉下来时是分散的,而且我们几人刚下来时,那肤色黝黑男子的尸体才刚刚接地。”瞿义回忆着当时情景。
徐凝苦苦思索:“尸体上没有捆绑重物,也不是同时掉下来,而是一个接一个。若是地板一开始就被敲得很破裂,几乎就要塌落那还可能。戏台被抬走到尸体掉落前后不过半刻中,更何况敲地板的声音那么响不可能没人听见。”
“我当时是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咚咚咚’的声音,但就两三声,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就没在意。”瞿义那会儿打马吊打得正欢。
场面陷入一片安静……
“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明这几人是被人接连一掌打下去的。”堂溪胥站在二楼的坍塌处,俯视着楼下的残败。
习武之人若内功深厚,只消一掌就可把人打下楼,更何况是在还有些裂纹的木板上。
“你说的没错。戏结束后只是移走了戏台,并没有移走幕布,幕布遮挡就不会有人看见里面人如何动作。”徐涟看着被放在一旁的幕布。
幕布很长,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高,整体是全包式的,后台和幕布这一块刚好围在一起,严丝合缝,外面看不到一点。
“排查一下,唱布偶戏的戏班子里有哪些人内力深厚。”
“还是都排查一下的好。”宇文信即刻示意下属去做。
“我们几个虽是江湖人士,但绝对不可能啊。我们当时都在打马吊,好多人都可以作证。”徐凝连忙自证清白。
是夜,寒夜无星,月白无尘,皎洁的月光似满地白霜。
侍卫呈给宇文信一封密函——民心惶惶,早日结案。
宇文信皱了皱墨眉,对身后的侍卫严声:“收手,不排查了。”
这夜徐凝还是睡在堂溪胥屋里,临走前堂溪胥给她点了安神香。
香炭燃烧,香烟袅袅,徐凝渐渐感觉眼皮沉重,脑子里刚刚还想着事,这会就困意来袭。
堂溪胥的这张床很大,徐凝睡在最里面。少女裹紧被子面朝里侧躺着,逐渐睡着。
恍惚间屋里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徐凝轻翻了个身面朝外。
堂溪胥脱掉下靴和外袍,轻手轻脚地躺下去,他也侧躺着,枕着手,脸正好对着徐凝的睡颜。
堂溪胥在夜里的视线极好,借着窗外若隐若现的月光,他又凑近了几分能看见少女细密的睫毛。由于侧睡,徐凝脸上的肉被挤在一起,堂溪胥轻轻戳了几下,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夜静闻针落,徐凝轻轻浅浅的呼吸堂溪胥听得一清二楚,他拉过一些徐凝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又给徐凝掖好背角。堂溪胥近乎贪恋地望着少女,还凑在她脖颈间深吸一口清香。
其实徐凝身上没什么特别的香气,堂溪胥却很喜欢,若是徐凝和其他女子站在一起,他也能迅速通过气味辨认出来。
堂溪胥很满意地笑着,他想握着徐凝的手又想起还没经过她的允许,还是没有这么做。
月光下的这对熟睡的男女,像是一对璧人,月老都甚是高兴。
一夜无梦,徐凝一觉醒来刚刚卯正,见旁边的床单有些褶皱也没起疑,只想着是自己睡觉不老实。
案子还没结,线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杀害另外两个人的凶手。
鲁世仁见是朝廷来人就做东请宇文信吃饭。
“我们就不去了吧。这鲁知府叫的是您呢。”宇文信想叫上徐涟几人,徐凝有些不好意思。
“要去的。看看这个鲁知府他家中情况如何。”为了表现诚意,这次是家宴,鲁世仁请了全临姚最好的厨子。
六人一同去了鲁府。
朱门有些痕迹,日日擦拭仍就崭新,门前是两尊面目狰狞的石狮子。门簪上雕刻着精致的六角形花纹,门环和衔环兽都是纯金的。踏入屋内就是宽敞的庭院,珍花奇木错落有致,红梅绽放,满庭清香。假山旁,攒尖顶的四角亭里有二三丫鬟在说笑。
用饭的地方在正厅,屋顶的飞檐是房屋更为灵动,飞檐上装饰有蓝、绿等多种颜色的琉璃瓦,以及奇异的走兽。每个屋脊上的走兽约有八九个。
而正厅内摆放的物件,却配不上这么有气势而又豪华的装修,廉价的物件中又混合着真的,那些真正价值连城的。
赵明裳一路走来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瞿义只时不时地摸一下物件。徐凝则是在心里一路感叹,穿书后,这次让她这个现实中的社畜兼存款刚到五位数的人开了眼。
“没想到鲁知府家中别有洞天啊。”宇文信喝了口茶,不紧不慢。
“不敢不敢,恭迎巡抚光临寒舍。”鲁世仁马上谄媚起来。
餐桌上凳子不够,徐凝想搬一个过去:“我的天,这凳子不是木头做的吗?怎么这么重。”徐凝吃力地搬了许久还是没搬动。
几人闻声看过去,鲁世仁看了眼凳子,心里咯噔一声,心脏猛跳一下,又拿出手巾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