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就算明眸只是被拍了几张照片,我同样会查,我一查,姚润虎身上的其它事情就会被我查到,明眸受了委屈,我自然会把姚润虎的那些事儿都告诉警察,让姚润虎坐几年牢不成问题。”
“而她贾庭兰,姚润虎不把她供出来还好,供出她来,她大可以说是您授意她这么做的,而她还是因为考虑到我、考虑到我们的母子关系,才勒令姚润虎只能拍几张照片、不能做更过分的事,那么我还得为此感激她。”
陆廷铂在房间内踱步:“还有,因为牵扯到您、牵扯到陆家,我势必不会把事情闹大,只会让事情止步于姚润虎,那她贾庭兰也就不会受过多牵连。”
“既能讨好您,又能不得罪我,还能借我的手除掉她想除掉的人,再从您和二伯母那里拿到双份奖励,这个贾庭兰,着实不简单。”
陆廷铂回过头看着杨安宁:“贾庭兰千算万算,没算到她跟姚润虎之间有过节、没加微信,她没法儿发明眸的照片,只口述了一下明眸的外貌特征,导致姚润虎认错了人,再加上明眸机灵,姚润虎还没拍到照片我就带着警察先到了。”
“姚润虎本就跟贾庭兰不对付,自然要供出她,而贾庭兰为了把陆家牵扯进来以求自保,就说这是您指使她做的。”
杨安宁呆坐在原地,又惊又慌,惊的是,这个贾庭兰,怎么能算计得这么周全?慌的是,贾庭兰说是自己指使她的,那警察那边?
陆廷铂的目光裹着寒霜,落在杨安宁身上:
“因为姚闰虎认错了人,所以他下手的是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跟您从没见过面,跟陆家更是一点儿牵扯都没有,所以贾庭兰的话不成立。”
“还有短信为证,她只是让姚闰虎灌酒和拍照,没让干别的,所以即便她的话成立,单凭这一点,并不会构成犯罪。”
杨安宁重重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她又陷入了新的慌乱之中:贾庭兰是老二家派来的,那这些年她替自己办的事儿老二家全知道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捏到自己的把柄?
那么,在陆老爷子宣布陆家接班人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把这些事儿抖出来?抖出来以后,会不会对廷铂不利?陆老爷子会不会改变主意?
杨安宁喘起了粗气。
“姚闰虎在得知贾庭兰是想利用陆家除掉他之后,就跟警察自曝了很多他和贾庭兰一起做过的事,这样贾庭兰就被警察……”
“你先别说这些了。”杨安宁打断了陆廷铂,“贾庭兰是老二派的人,那她……那我……”
杨安宁忽然就说不下去了,一想到自己的行为有可能会害了儿子,她后悔万分。
哗哗的雨势不小反增,杨安宁的心像被万千雨点砸过的湖面一样混乱,她颓然靠在椅背上,没了一点儿精气神。
即使她没有说后面的话,陆廷铂也明白她想要说的是什么,每次到这种时候,他就又怪她、又心疼她。
出了这事儿也好,他今天要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气息带着一丝沉重,陆廷铂幽幽道:“贾庭兰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二伯他们。”
“据她说,她赌爷爷有九成是站在我这边的,所以她只挑一些无所谓的事情应付二伯他们,但她也留了后手,说是保存了一些东西,如果事情有变,她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也不迟。”
“啊?”杨安宁眉头紧皱,不清楚贾庭兰保存的是什么东西。
扫了她一眼,陆廷铂继续道:“贾庭兰说她还是相信我会赢,所以她自愿交出手里的东西,交换的条件是让我负担他儿子留学其间的一切费用。”
听到这里,杨安宁眼睛里恢复了一些光彩:“这个贾庭兰,还算有眼光。”
“那她跟您比呢?”陆廷铂忽然提高了音调,冷冷地看着杨安宁。
“什么?”
“您说贾庭兰有眼光,那她跟您比呢?谁的眼光更好?”
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杨安宁不乐意道:“我比她学历高、比她年长、比她见多识广,当然眼光也比她更好。”
陆廷铂哼笑:“那好,您说刚才说贾庭兰相信我会赢是有眼光,您又说您的眼光比她更好,那您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会赢呢?”
“我一直相信啊,我哪有不相信。”在杨安宁心中,儿子当然是最棒的。
“既然相信,又为什么非让我跟江雪在一起?难道没有江家,我就撑不起陆家吗?”
杨安宁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跟江家强强联合,不是更好吗?”
“那当年您跟陆家强强联合,有更好吗?”陆廷铂脱口而出。
杨安宁再次沉默,嫁给陆苍山,并非她的本意,想当年她也有意中人,是个把她奉为女神、事事以她为先的小伙子,只是两人家境悬殊,耐不住父母亲友劝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陆苍山。
嫁过来后,陆家和杨家确实强强联合了,在综合实力和财富值方面确实上了一个台阶,可长江后浪推前浪,三十年来,又有很多新贵出现,算综合排名的话,陆家和杨家都跟之前没差多少,甚至还双双倒退了。
而她自己这三十年过的,掰着指头能数出来的安稳觉就能说明一切。
如果,当初结婚的人不是陆苍山,是不是起码能有个愿意哄自己的人呢?
陆廷铂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来回忆,他的脸色和声音都冷得像极地的寒冰:“我想知道一件事。”
杨安宁抬头,等着他说话。
良久。
“如果不是贾庭兰自作主张只拍照片,你是不是很乐意看到明眸被……”
陆廷铂说不下去了,他又站到了窗边。
想起在KTV破门而入后看到她的样子:见到他,她笑了,大眼睛闪烁着,笑得好漂亮。
她一定不知道,在见到她平安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想紧紧地抱住她。
她也不知道,他一点都不敢告诉她,这件事是他妈妈做的。
她更不知道,他是多么担心、多么愧疚、多么害怕。
拳头越攥越紧,情绪越积越多,陆廷铂一拳砸在大理石窗台上。
“咚”的一声闷响。
杨安宁吓得站起了身,她从没见过儿子这样,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差点儿没站稳。
“我告诉过你,我喜欢许明眸,我告诉过你的!”陆廷铂回头瞪着杨安宁,因为愤怒,他的眼白晕上了红色。
又是一阵清晰的雨声,持续了很久。
“以后,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陆廷铂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出了房间。
“砰”的关门声和惊雷声同时响起,杨安宁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回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