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无意识地睁大了眼睛。时间太慢了,此时她连光亮里的尘埃转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的手伸向周寅藏身的衣柜时,开关门声响起。
周酉似乎失去了耐心,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上那道缝隙,被许望舒按上了。
周寅陷入一片黑暗里。
直到许望舒也离开房间。周寅强忍着腿的酸麻,从柜子里小心地爬出来。她的心一直狂跳不止。
到底也没能成功换到药,她叹了口气。
*
雾都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只留下零星的光斑。
周寅呆呆地看着她用图片搜索出来的结果。
许望舒的病情好像比她想象中严重多了。他在配合精神类药物用安眠药物,还有镇定剂或者止痛片。
安眠药的样子,她找遍了所有药店,勉强找到了类似的植萃保健品。
一次不吃药没事的吧? 她想着,手指缓缓编辑短信。
「打扰了,想问下可以这几天照顾一下饼干吗?」
她把短信发出去。
看着「已送达」的标志,她和饼干商量: "饼干,你帮帮妈妈,要是成功了下周你每天都吃罐罐!"
她暗暗祈求他一定要同意。
「嗯」
「本周日前可以,下周我不在雾都。」
许望舒回复她。
「好!!那我晚上带给你哇!」
周寅和饼干击掌。
*
晚上的时候,周寅将饼干的安全箱抱在怀里,深秋下夜晚有些凉,她加快了脚步。
许望舒的公寓在雾都剧院附近,配套公园,夜晚比较安静。
从电梯上来时,周寅的心跳随着电梯的上升加快,手中的饼干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轻"喵呜"了一声。
许望舒已经在走廊等她。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外套,里面套了居家服,身形修长,额前略有些长的头发垂在眼前,让他在寒冷的夜晚里显得多了一点温柔。
他看着周寅,目光却很快被饼干吸引。
"你好。"他向饼干点了点手指头,声音依旧沙哑,脸色有些苍白,比前几日多了一点疲惫。
"抱歉,这么晚还麻烦你。"周寅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许望舒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往玄关里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甚至在玄关前扶了一下柜子才稳住身形。
周寅心里一沉。
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
许望舒的公寓简单而冷清,直线和几何图案编制出一种秩序美。落地窗前一盏台灯洒下温柔光晕,灯下放着几本没看完的书。
窗外是夜晚的雾中森林,玻璃的灯火里映出周寅的身影。
周寅无暇去看,她心里过了一遍小说里的情节。
许望舒每晚服药前会先将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床头柜上也应该会有一盏台灯,"灯光微弱里,药片散落。"
周寅瞄了一眼卧室的位置,门虚掩着,她的目标就在那里。
她又瞄了一眼许望舒,他背对着岛台在给她倒水。
她默不作声地把饼干的安全箱锁打开。饼干犹犹豫豫的跑出来,在阴影里瞪起超级超级超级圆的大眼睛。
对对对,周寅手一指卧室方向,示意让它进去。
饼干非常争气,立刻看懂了周寅的意思,一溜烟不见了。
周寅等了几秒,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啊,饼干好像不见了!"
她抬起头看向许望舒,表情为难,慢慢往屋里挪。
"我,我好想看见他往那边跑了!"
她指着卧室的方向,语气焦急。
许望舒抬起头来。他原本想说什么,却把原本的话收回。
他点点头: "我帮你看看。"
周寅摸进他的卧室。
空气里是浮动的白薄荷糖味道。周寅小声叫着饼干名字,视线却落在台灯下。
床头柜上的白色药盒清晰可见。
她颤抖着手在微弱的灯光下,快速完成药片的替换。
"那是我的安眠药。"
许望舒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周寅背后的汗毛竖起。
"我...我突然有点头疼,想看看有什么药可以吃吃。" 她干干巴巴地说。话一说出口,她就为自己的三流谎话而羞愧。
但此时她却并没有恐惧,只是紧张地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
"你找到饼干了吗?" 许望舒问,语气平静得让她不安。
听他这么问,周寅回过身来,干巴巴回答: "还..还没有。"
她在琥珀色的灯光里抬起头。却看到许望舒怀里抱着饼干,唇角努力泛起一丝微笑:"他在这里。"
周寅一时间恍恍惚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回客厅,喝了点茶,然后徐徐讲述怎么么照顾饼干,语气里有一种抛家弃子的凄凉感。
许望舒抱着饼干安静的听着,但是他似乎看起来恹恹的,目光有些涣散。
周寅叫了他两身,他似乎才回过神。
"抱歉,稍等一下。"他看了一眼表,去拿药盒。周寅紧张地看着他打开药盒,就着温水服了其中一种白色药片。
她不确定那个是不是她换的。
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周寅的预料。
她明明就要走了。
在送她离开时,许望舒突然开始呼吸困难,随后抽搐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