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不是梦。
卧室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柔和地映在林络脸上。
“我听到你哭,门没锁,担心你有事,就进来了。”
“嗯。”陈泥应了一声,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了一会呆。
林络拿起手机看时间,凌晨五点二十。
“要不要再睡会,时间还早。”林络问。
陈泥摇头,“睡不着了,爷爷离开后,只要夜里醒了,便没法再入睡。”
林络的心忽地被揪了一下,莫名有些难受,他起身拉开窗帘,天地间依然被黑暗笼罩,只影影绰绰间有零星灯光出现。
“睡不着的话,要不要去南云山看日出?”林络试探性地问。
陈泥几乎没思考,“去。”
*
二十分钟后,陈泥和林络坐上了开往南云山的出租车。
陈泥原想等公交,林络将手机摊在她面前,公交查询页面显示,最早的一趟车六点才开。还要等许久,陈泥只得放弃。
出租车穿过大街小巷,缓缓驶向郊区。林络问:“陈泥,如果钱不够用,记得和我说,日常生活该花的就花,别太省了。”
陈泥看着车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笑了笑,“爷爷留给我的钱够用的,放心。”
过了一会,车子驶过一座石桥,陈泥忽然开口,“林络,我不想把爷爷的钱花完,所以能省则省,因为这笔钱是我和爷爷在这人世间最后的联系了,如果花完了,我就找不到什么羁绊了,不知道你能明白吗?”
林络点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或许,我懂。”
*
云城是众山环抱间的一块平地,城内山不多,也不高。南云山是云城市区最高的山,但对于经常运动体力极好的林络来说,也不过小菜一碟,只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和陈泥就爬到了山顶。
立于山巅,有风拂过面颊,已是十月的天气,早晚有了一定的温差,风里隐隐带着一丝寒意。
林络脸不红心不跳,一副运动还没到位的状态,而陈泥却已经累的不行了,站在一旁擦汗,呼吸有些厚重。
天幕间有霞光慢慢溢出,虽然时间尚早,但因为是国庆小长假的缘故,山顶观景台上已聚满了人。
林络眼疾手快地挤进一处视线无遮挡的空地,伸手招呼陈泥过来。但这一小处地方,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站,周围的位置都已经站了人。陈泥迈步走过去,林络便自动退到她身后,他高大宽阔的身躯悄无声息地为她屏蔽了周边人肢体无意间的碰撞摩擦。
晨光渐渐明朗,太阳慢慢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光芒越来越耀眼,在某个瞬间,彻底摆脱束缚,全然现身。天空顿时光芒万丈,陈泥伸手挡住眼前有些刺眼的日光,笑着叫起来,“真美!”
看着女孩高兴的模样,林络也弯起嘴角笑了。
青春无限好,晨光无限好,但也得那个人是你,一切才刚刚好。
忽而想到什么,林络快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陈泥抓拍了几张照片。
*
天气甚好,完美地看了一整个日出的过程,陈泥觉得很满足,心情也被阳光充溢。
这么多年来,她和爷爷相依为命,生存总是第一位的,很少有时间去感受和享受生活中微妙的美。
日复一日,爷爷总是在米线店忙碌,陈泥不是在店里帮忙,就是在屋里学习。虽然姑妈常跟爷爷说不要那么辛苦,在金钱上会资助他们,但爷爷生性好强,不肯接受。她总对陈泥说:凡事靠自己最好!
林络看着女孩在阳光下一副若有所思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面颊。
陈泥回神,忽地拍掉林络的手,不满地叫起来,“你干嘛!”
林络朝陈泥做了个鬼脸,拔腿就跑。
陈泥追在他身后,笑闹声弥散在清晨清新的空气里。
在山顶小店吃过早餐,两人顺着下山的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的风光。
陈雁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陈泥接通,听到姑妈略焦急的声音传来。
“小泥,你现在在哪?老家出了点事,我们得赶紧回去处理。”
陈泥一惊,“姑妈,怎么了?”
陈雁欲言又止,陈泥着急起来,“你快说呀姑妈,到底什么事?”
“你妈,带人三番五次去骚扰楼下的小吃店,老板忍无可忍,今早联系了我......”
爷爷去世后,米线店自然没法再开,陈雁便委托房屋中介将一楼的铺面出租出去。接收店面的是一对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夫妻,同样也是开小吃店。国庆假期店里生意不错,王钰却总带人去店里闹事,说这店面是她的,让店家归还。
“那个女人,她不是我妈......”陈泥垂在身侧的左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王钰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可是,姑妈,你云城不是也还一堆事吗?怎么走得开?”
“走不开也得走,事分轻重缓急,你一个孩子,怎么处理得来云溪那摊子事,我让你姑父招呼着云城这堆亲戚。”陈雁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继续说:“而且,云溪老房子是你爷爷从祖辈手里接手过来的,算是咱们陈家祖传的老宅,绝对不能给外人占了去。”
陈泥愤愤不平,“王钰她休想!”
“你在哪,发定位给我,我开车过去接你,然后赶回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