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周有点事儿,你自己打车回去可以吗?”孟女士的一通电话像是噩耗一样传来,落在沈勘耳朵里像是把杀猪刀。
得,真是够狠的。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去打车?
沈勘在打车页面上等了五分钟,好不容易有个司机接单,结果来电说他的定位不准确,死活找不到学校。
怎么办?抽根烟冷静冷静。
最坏的结果就是住在宿舍,食堂放假不开门,也不知道这儿能不能点到外卖。
沈勘这么想着,宿舍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沈勘?”
宿舍没人,沈勘没到阳台去抽,就这么随意地翘着腿,坐在桌子前抽。盛郁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开学那么久以来,这大概是盛郁第一次叫他名字,沈勘有点受宠若惊。
“你没回家吗?”见有人来了,沈勘掐断了烟。
“回来拿点东西。”盛郁说着,乒呤乓啷地从床底下翻出一堆零件。
有螺丝刀,扳手,甚至还有润滑油......
沈勘原以为孟芝华给他行李箱里带医疗包就已经够离谱的,看来盛郁比他还要全面,俩人凑一块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荒野求生。
“这是干什么?要谋杀我?咱俩虽是有过节,但也罪不至死吧。”
别的不说,光那一扳手下去,人生立马重开。
和盛郁做同桌后,为了防止自己语言系统退化,沈勘习惯性地把内心OS说出来,只不过在这种情境下看起来有些蠢。
“......现在是法制社会。”盛郁无奈道,“修自行车用。”
沈勘没想到他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自己那蠢到没边的问题,听见盛郁提起自行车才想起来,正是被自家老妈撞散架的自行车。
母债子偿,闲着也是闲着,沈少爷打算把欠的人情还了再和好同桌相杀。
“算你运气好,碰上沈爷我会修自行车。”
盛郁狐疑地看着他,“你真会?”
沈勘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有什么好吹牛的。”
虽然对沈少爷说的话不抱有期待,但盛郁仍旧把他带去了水禾的停车棚。学校里的人基本都走完了,整个车棚里就剩几辆,盛郁的自行车很好认,体积最大、最饱经风霜的那辆就是他的。
沈勘稍微看了几眼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刹车线磨损严重,看样子是不能用了。不过好在刹车片还凑合,光换两条刹车线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有刹车线吗?”沈勘问。
“有。”盛郁从包里掏出两捆线。
“我去,你还真有啊,”沈勘随口一问,没成想盛郁的装备竟能这么齐全。
盛郁:“校外买的。”
旧的刹车线抽离时发出“嘶”的一声,像是老旧机器的叹息。沈勘半蹲在车旁,骨节分明的指尖在线管处细细摆弄着。
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居然会干这种事。盛郁看着少年满手的油污,心中疑惑。
不过这点好奇不需要他问出口,按照沈少爷臭屁的性格,不管别人问不问、听不听,自己就能絮叨起来。
“以前我们家还没那么有钱,家里就留我和我妹大眼瞪小眼。她有个小自行车,最开始还是四个轮子的,小屁孩闲不住,天天蹬出去疯,跟找人玩碰碰车似的,一个月能给她修五回。后来......”
后来怎么样沈勘没再说下去,换完了刹车线,又对着链条“啧啧”了两声。
“润滑液给我一下。”沈勘说。
“什么润滑液?”盛郁皱着眉,心下一惊,耳根子立马红了一片,“我没这东西。”
“怎么没有,就在你脚边。”沈勘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不耐烦地往盛郁脚边指了指,“帮忙递一下能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盛郁看着旁边的润滑油陷入了沉思。
盛郁:“有没有可能它叫润滑油?”
“爱叫啥叫啥,意思到位就行了。”沈勘专心往链条上抹油,满不在乎道。
盛郁被怼的一阵语塞,看着沈勘调试了半天,没头没尾地问出一句,“后来呢?”
这倒是把沈勘问懵了,反问道,“什么后来?”
“......一个月修五回。”盛郁回忆道。
上一趴已经结束了,沈勘没想到盛郁居然真的又在听自己的絮叨,很多时候他都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也就忘了。盛郁这一问,反倒叫他不知道从哪开始讲。
“哦,后续就是,”沈勘收工把东西扔回工具箱,一脸狡黠地看着盛郁说,“我把她的辅助轮给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