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借着漏进来的光,她发现这个人的眼神分明有些不对劲,他的脸部肌肉有些不受控制的僵硬,戏谑激动和平静麻木两个不同的神情开始在眼神中争相浮现,似乎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想要冲破桎梏,最后却拥挤着同时占据这个身体,宋齐心下了然,稳了稳心神。
男子额角青筋凸起,脸上闪过挣扎和痛苦,只是几秒钟,那双眼睛又重新恢复了起初的状态,他神情阴冷,缓缓的抬起手,又“嘘”一声。
“安静。”
他说完便瞳孔涣散,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宋齐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她刚刚已经看清了男子胸前的编号,悄悄地记下了。今晚有正事要做,不能耽搁太久,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大动静,于是在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后,宋齐轻轻的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回应他的要求。
不知不觉的与他慢慢拉开距离,然后没有多停留,越过这名病人,拐了个弯,脚步如风般融入了前方的黑暗中。
夏日的夜晚雷雨交加,那名阴气森森的病人一动不动的看着黑黝黝的走廊,眨眼间表情已然改变,明明是同一具躯壳,但整个人气质一变,俨然又是另外一个人,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现,眼神里是满满的兴奋,一派赶着凑热闹的样子感叹道:“好多人,今晚真热闹啊。”
只是一瞬,眼神又变得阴森冷静,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是因为有些控制不住而懊恼,语气冷冷的:“你也安静。”说着又蹲在了那个窗户底下。
窗外的疾风骤雨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他像周围的潮湿空气一样融入了无边的黑夜,又像是无比虔诚的信徒,在等待着某个神圣时刻的降临。
宋齐早已没了踪迹,没有听到后面那句真情实感地感叹。
虽然有雨声地掩护,但漆黑的夜晚还是在感官上放大了一切轻微的响动,宋齐提高警惕,又拐了一个弯,这才走到地下一层的入口处。
宋齐打开了手电筒,沿着台阶慢慢的向下,一股潮湿腐朽的陈年气息渐渐显露了出来。再往前几步,只见一道铁栅栏门把走廊一分为二,上面挂着锁,循着手电光朝里面望去,只觉走廊延绵不绝,看不见尽头,完全吞噬了照进去的光。
宋齐屏息观察着四面八方的情况,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地下室近处的景象,暗暗想着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不着痕迹地呼了一口气,接着她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铁丝,将它对折后伸进了锁孔里,只微微动了两下便听到“咔哒”一声,锁开了。
宋齐浅褐色的眸子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夜色,黑暗中透着莫名的神情,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下一层曾经也被和康疗养院做正常使用,走廊两边是曾经的病房和看护室手术室一类的房间,此时房门都紧闭着,挂着一层薄薄的灰,墙上有一些似乎是烟熏的痕迹,不知为何看起来略微有些瘆人。
宋齐看着两边的房间,不禁疑惑和康疗养院曾经病人有这么多吗?她心里无端的感到压抑,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感觉自己可能有些缺氧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档案室的牌子。它被熏的黑黑的,松垮垮的钉在墙上。
宋齐知道这里三年前曾经发生过火灾,所幸发现的及时,被扑灭之后,只是更换了一些严重烧毁的物件,但是后来也就慢慢弃用了。
她用手电筒照了照,档案室的门也是铁质的,只是留有一些烧焦的油漆印记在上面,门紧紧地关着。宋齐用耳朵凑过去,在门上听了几秒钟,没有任何声音,于是用手轻轻的一拧,门竟然毫无阻挡的开了。
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感觉随着宋齐的进入猛地向她席卷而来,纸的味道、铁锈的味道,常年荒废的陈旧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以及一些东西烧焦后又被扑灭的特殊气味,好像也被牢牢地封闭在了这里,一直没有散出。
这两年来应该很少有其他人来过这里,比人还高的铁架子像杂物一样随意的摆满了整个档案室,堆满了文件夹、旧医书、旧病历以及各类乱七八糟的残卷,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宋齐借着手电光很快的在架子上翻了翻,多是一些无用的东西,病历也大多数被烧毁了,差不多都是残缺不堪的,有的勉勉强强可以看出日期,几乎都是四五年前甚至更早的。
她皱了皱眉,心想:“应该有线索的。”
宋齐在脑海里迅速想着办法,一边用手电筒照着环顾四周,这时宋齐发现了几个堆满废纸的架子后面靠着墙壁放着的一个办公桌和一台电脑。
废弃的台式电脑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看起来是坏的,宋齐拿着手电筒走近,想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忽然眼睛瞥到一处,不对!来不及细想,宋齐马上退步离开,结果被一个突然闪出来的黑影猛地一击,整个人被扯倒在地,门也“啪”的一声关上了。
轰隆隆的雷声冲破雨幕,似乎在宋齐耳边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