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空丝毫不见放晴的迹象,整个城市阴郁的像是被一块厚重的幕布罩住了一般,一丝一毫的阳光都没有露出来,天气预报显示这个月未来十五天都会有雨,而且看样子今天晚上可能还会有降雨。
治疗室里面开着灯,宋齐看了何霖的部分信息。
19岁,患有狂躁抑郁性精神病以及非常罕见的边缘型人格分裂,看样子曾经受过非常严重或持久的精神创伤,刚刚他们看到的就是病人急性应激反应的表现。
病历最下面的紧急联系人处写了一串电话号码,电话末尾括号里写了两个字“妹妹”。
吴航烁和宋齐没说几句话就被一个医生喊了过去,说是有病人在找他,刚开始在病房的那个小护士王安琪也出去帮忙照顾其他病人了。
宋齐静静地站在床边观察着何霖的反应,那天晚上除了我他有没有见过另外的两个人呢?
病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毫无知觉,看起来乖巧极了,因为刚刚的挣扎何霖出了不少汗,宋齐抽出旁边的纸巾轻轻的擦掉了他额头的汗。
过了一会儿她抬手看了看时间,注射药物的观察时间已经过了,她打算通知护士时,刚好王安琪推门进来了,准备把何霖送回病房。
于是宋齐在旁边帮忙,两人把已经沉沉睡去的何霖移动到另一张可移动的病床上:“安琪,我和你一起过去,刚好回值班室。”
王安琪笑着说谢谢,然后说:“好啊!刚刚真是多亏你们过来帮忙了,要不然我真搞不定,生怕再出意外惹章医生发火……”
宋齐走在她旁边,朝她笑了笑:“章医生表面看着是挺严肃的,对了,何霖每次发病都这样吗?次数多吗?”
王安琪推着病床,两人进了电梯:“以前发病次数挺多的,几乎消停不了几天,后来就慢慢控制住了,这几天不知道又怎么了。”
“他之前的主治医师是谁呢?”
“他最开始的那个主治叫杨成,后来辞职了,之后又有两个医生负责过,但是没过多久就去国外进修,之后的一个也辞职转行了,听别人说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宋齐听王安琪说着,看向病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何霖:“他的这个情况看起来很复杂。”
王安琪认同的点了点头,说:“可不是嘛,听章医生说目前发现他的自我意识里有两个独立的人格,也可能有潜在人格还没显现的情况,其实有时候他表现挺正常的,以前就是狂躁症非常严重,自从章医生来了之后有所控制,神智不清的症状出现过几次,之前医生和他交流沟通他都会很反抗,不咋配合。”
说完她叹了口气,“唉,年龄挺小的,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
王安琪真的很喜欢和宋齐说话,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何霖住的地方。
因为何霖病情比较特殊,她被安排住在三号楼的三楼的单人病房里,三号楼之前因为地下室着火,怕病人出危险,连夜把所有病人都一起转移出去了,第二天就已经修复好了,所以病人也已经全部搬回去住了。
送何霖到病房后,她回到了二楼的值班室,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手头的资料……
这期间吴航烁过来送了一次饭,后来一直没有人过来,宋齐处理完今天的任务抬起头,才看见外面天已经快黑了,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五十五了,她扫了一眼电脑上的文件,起身走了出去。
宋齐打算离开之前再去看一下何霖。
外面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路灯下映着光的雨丝纷纷,没有光照的四周仿佛被浓雾笼罩着,气温慢慢降了下来,空气开始变得阴暗潮湿,让在雨中赶路的人莫名的感到窒息和不安。
宋齐上了三楼,何霖的病房在这条走廊最里边拐弯处的第二间。
三号楼楼上的病人都比较特殊,一般都会在有医生或护士陪同的情况下才能出门,所以此刻三楼病房的门都关着,整栋楼几乎都静悄悄的。
宋齐刚上楼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看起来走的有些跌跌撞撞,但是速度竟然非常快。
有点奇怪,三楼一般不会让病人单独出来的,宋齐怕刺激到病人所有没有出声,快步跟上了那个背影一直往里面走去。
但是那个身影在前面拐了个弯突然不见了,宋齐仔细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前面空无一人的走廊,没有再上前。
她转身往回走,径直去何霖的病房。
回到刚刚的拐角处,宋齐刚要抬脚走出去,突然听见了一边门隔断的走廊处传来细微的声音,两扇门一扇关着一扇半开一条缝隙,她留神悄悄地透过隔断门上的玻璃窗口向内看了一眼,一个医生背对着她,在和面前的病人说话。
然后那医生微微一侧脸,光刚好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正是白天见到的潘启明潘医生。
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完美极了,但宋齐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他温和的表面下隐约弥漫着的事不关己的冷漠,以及……他整个人好像散发着一种很微妙的神经质气息。
宋齐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留了个心眼,没有上去打招呼,安静地站在墙角没有动,打算等他走了再过去。
她隐藏身形在那边等着他们离开,眼神默默地看过去观察着他们,正思考着,潘启明突然对着那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就是一巴掌。
宋齐眼皮一跳,紧接着两人进了旁边的一间病房,她偷偷地跟了上去。
潘启明走进病房,刚刚那个穿病号服的病人有些瑟瑟发抖地站在他对面,脸色惨白。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潘启明的声音和之前没有不同,冷漠而深沉,姿态却斯文儒雅极了。
那个的病人捂着半边被打的脸点了点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你是想杀人了?控制不住要发疯了?”潘启明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是问句但是听他的语气简直像在不容置疑地陈述事实。
那个病人的喉咙似乎哽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再看潘启明的眼睛。
他靠到墙角回答道:“没有……不是的,我就是和他玩一玩……我没有想到会……”
“玩儿?”潘启明似乎气极了,嘴角一扯竟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看着低头像肩膀颤抖,似乎在瑟瑟发抖的病人:“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病人咽了咽口水,好像被吓到了一样,终于抬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神情有些惊悚的一变,看着潘启明猛然发笑:“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他直起笑弯了的腰,颇有些无趣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