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刚过,虽然下过雨,月色却依旧清明,赵长枫想自己在街上走走,就给了等在楼下的车夫一锭银子,让车夫先回去了。
临启县接壤北狄,宵禁管得不那么严,街上还有几个摊贩在吆喝,光亮黯淡的灯笼挂在一角,连着几天下雨,空气中还有未曾消散的水汽,分不清是添了几分人气还是鬼气。
赵长枫找了家面馆,在街边坐下来,要了一碗鸡丝肉面,打算慰劳一下自己一天没进食的胃。
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来,赵长枫拿筷子翻了几下,问小二:“鸡肉呢?”
这里面只有清汤寡水的面!
小二拿下巴指了指她碗里:“喏,那不就是?”
赵长枫又在碗里找了一会,抬头道:“哪里?”
“哎呀。”小二不耐烦地放下盘子,从赵长枫手里抢过筷子,夹起一点沫似的东西:“这个啊,白瞎了这么大的眼睛。”
赵长枫:“……”
鸡丝肉面……还真就一根鸡丝。
赵长枫心绪复杂地低头吃起来。
没过多久,隔壁那桌又来了两个人。她吃得专心,没注意旁边的动静。
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跟她刚刚一样的疑问——
“掌柜的,不是……鸡丝肉呢?”
没等掌柜的回答,旁边跟他同行的男人就说话了:“喏,这不就是?”
男人的声音清澈,如玉石相击。
赵长枫心说冤家路窄,怎么走哪都能碰见。
她回头打招呼:“余大人,秦大人,这么巧。”
她笑得违心,旁边那两人却面露惊讶。
秦思思嘴角含笑,鬼话张口就来:“赵姑娘,小声声刚还跟我聊起你呢。”
余有声:?
他什么时候聊起过赵长枫了?
赵长枫:“余大人,城西那个案子有进展了吗?”
“还在调查。”
秦思思也听说了这事,宽慰道:“令尊在县衙没受刑,赵姑娘不必担心。”
“那户人家不是我爹杀的。”赵长枫忽然道。
余有声抬头,直视着她,秦思思一愣。
秦思思:“赵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你爹,但是……”
赵长枫打断他:“人是张为胜派人杀的,他亲口说的。”
余有声:“你有证据吗?”
“……没有。”赵长枫泄下气来。
秦思思看向余有声,挤眉弄眼:看,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们两人刚刚还在县衙密谋如何揪出张为胜、彻底切断临启县的惊魂药贩卖路线,这下就有现成的罪名送上来了。
秦思思想,临启县虽然穷,却实在是处风水宝地……他一来,他所求的钱就有着落了。
他眼睛发亮,巴不得跳过调查取证定罪论处等所有过程,马上把张为胜打包送进县衙牢狱,好跟余有声交换那两成的通关费。
虽然余有声还没答应他,但他已经很自觉地把这笔钱划进自己的口袋了。
余有声却沉声道:“既是他做的,怎么会跟你说?”
这个赵长枫没法解释,总不能说因为张为胜是个变态,还暗恋她?
脸可太大了。
再说了,这时候余有声还不知道张为胜是个什么货色,冒然跟他说,只怕余有声反而不信。
“……反正就是他说的,具体为什么跟我说你就别管了,虽然我片面之词不能作为证据,但好歹这个案子有了个新的思路不是?张家跟赵家素来不对付,借题发挥栽赃嫁祸完全有可能嘛。”
秦思思扭头看向余有声,严肃道:“我认为赵姑娘所言极是。”
余有声:“……”
有可能归有可能,余有声不可能因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去抓人。
三人心事重重地就着清亮的月色与昏暗的灯光,一起吃了顿各怀鬼胎的面。
第二天,“证人”就上门了。
一男子清晨击鼓,声称赵殷成强买强卖不成,遂买凶杀人。
县衙门口再次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