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当今世间魁首,非雪今山山主斯相年是也。
论他生平,也是一道旷世传奇。没有人具体知道他活了多少岁,好自修仙以来,他传奇经历过于丰沛,因而为世人所乐道的也长长短短记载了不少。
“相传那斯修原本是个普通的落魄举士,那是几百年前,逢世事不好,他卯了心要考上朝廷,为百姓做世事,这一考,就硬生生把万贯家财耗成了破茅屋,从当时的帝都一路破落到乡下……”
人间酒馆,世事道道些非假非真的消息,而人声鼎沸之中,最乐意谈到的除了权贵家中风流韵事,便是半掺真假的仙门绯事——毫无疑问其中修仙界第一斯相年又占闲谈高位。
毕竟大多修真者不大看得起凡人,先前也不是没有因这些绯事被修真者找上门全家灭门的惨案。
但斯相年不同,虽是如今公认的修真第一强者,却性情温和,他这雪今山的威望都是他的弟子们树立起来,为人不争不抢,是以也对外界的传闻不管不问,一派佛系。
虽然山主生事的版本经过一代又一代演变,但架不住快涨的出生率,是以不管多少次谈起他,总有年轻人配合询问“哟嚯,那他怎么又成修仙者的呢……”
那道声音的主人卖足了关子,才继续慢悠悠的继续讲“这才说他经历不凡嘛……”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问道:“你可知这斯相年是多少岁开始修真的?”
一片倒声“你可别卖关子了”,少年衣着不凡,清朗正气的眉目染上不耐,随手丢出一块金子,稳稳当当地落在那人桌上“都给我把知道地讲出来。”
那人忙不迭放下手中的茶杯,茶叶倾倒,他眼睛方亮,在周围人一片垂涎眼光中揣到兜里,清了清嗓子,情绪激昂了十倍不止“这斯相年啊,一考就考到了65岁!他考上的这一年又恰好,哎国家没了,适时亲眷皆以入土,他举目无亲老泪纵横,国破家亡的悲痛之下就想寻短见……”
然后他遇上了此生命运的转折点,在纵身一跳的河流中缠上了一株荷花,侥幸濒死未死,他由此顿悟。
观那莲花,明明是凛冽之冬,莲花花苞未开,却缀满了金莲,冥冥中收到指引,他服下便顿开仙脉,由此带着莲花踏上了修仙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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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青年一身白袍,清殊出尘的五官半点不起眼地隐匿在沸腾的酒馆中,听着那讲述着的故事越来越来越离谱,有些咋舌。
本来刚开始听还觉得这是目前听过的最贴切的版本。
仰头饮尽杯中酒,忽然腰间的传声器一阵波动,里面传出的声音只有斯若一个人能听到“山主出关,速归。”
没人注意到那处桌上已经没了人影,只留着一枚滴溜溜打转的酒钱。
那说书的终于把知道的说完了,笑眯眯地数着得来的银钱,越看越满意,见着少年要走,还贴心地问了两句“少侠莫不是去参加雪今山新任弟子选拔的?”
“是又如何。”少年眉色倨傲,停下来脚步。
人常说财不外露,少年今天掏出了这么多钱,却不见半点惧意,不是蠢就是身有依仗。
不少人暗地里眼冒精光。
说书的收好钱财,眼带笑意“一看少侠就是不凡之辈,那我就在此先行恭喜少侠了!”
殷淮转身走了出去,掷下一句“借你吉言。”
——
“师尊——”师尊一向潜心修炼,不轻易传音,斯若火急火燎地冲回山门,一踏进殿,就被消了音。意识到不妥,这才规规矩矩的进了殿门,垂手而立。
堂上坐着的老者眉须尽白,慈眉善目,“斯若年轻,难免调皮了些,文翌啊,可莫打磨成了和你一样的老古板咯哈哈哈”。
斯若感觉嘴上一松,可以动弹了,才敢抬头轻轻看师尊一眼“多谢山主,是斯若顽劣。”
老者鼻尖动了动,嗅道了斯若身上的酒气,笑眯眯地“斯若又偷溜下山喝酒啦?”赞许道“喝酒好啊,喝酒好,要不是我不太方便出门那,说不定就与你同道了,不知道那说书人说的主角换了没……”
四处低低散散传来偷笑声,斯若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挤眉弄眼的师兄弟,后槽牙都咬碎了
师尊斯文翌闻言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斯若,斯若如置冰窖,心里跪求山主不要再说了,斯文翌才开口咳了一声提醒道“山主。”
山主斯相年这才慢慢止了声,环顾一周看着满满当当地站着的青年,“奥——都到齐了。”
底下站着的全是雪今山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
斯相年内心欣慰,看着底下年轻的面孔,这些看着长大的优秀孩子,内心十分自得。却忽然瞥见了底下的一抹白发,顿时声如洪钟“斯野沐!你给我往边上稍稍!别挡着我看年轻人,一大把年纪了往我跟前凑什么凑?”
叫斯野沐的中年男子黑着脸往旁边站了站。
这位置按辈分来排的他有什么办法?
他是目前斯相年最后一个活着的亲传弟子,在山中第二有威望的黑脸阎王,底下不少人还是在他的磋磨下熬过来的,见他吃瘪,想笑不敢笑地低头。
斯相年终于满意了,用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速度飞快从怀里举起一个什么,像极了小孩炫耀新玩具一样“锵锵!”
众人的表情石化在了脸上。
一个被包在襁褓里的婴孩被聚在空中,还呼哧呼哧地熟睡着。
“师!师尊?!”饶是斯野沐也料想不到老顽童一大早闭关出来紧急安排会议为的就是整出来这么一出“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