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来临了,湿乎乎的寒气弥漫在场地上,渗透进城堡。教工和学生中间突然流行起了感冒,弄得护士长庞弗雷夫人手忙脚乱。她的提神剂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喝下这种药水的人,接连几个小时耳朵里会冒烟。金妮·韦斯莱最近一直病恹恹的,被珀西强迫着喝了一些提神剂。结果,她鲜艳的头发下冒出一股股蒸气,整个脑袋像着了火似的。
维拉在又一次的晚归后,沾染了夜间的寒气,也感冒了,感冒时的维拉明显没有平时有精神,一双蓝眼睛显得雾蒙蒙的,却总是皱着眉头。“嘶,头好疼”,维拉揉了揉自己的脑壳,起身准备去寝室里找找药剂,当她走出大厅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刚刚训练结束的哈利,维拉看见哈利浑身湿透沾满泥浆的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哈利走到离维拉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维拉无精打采的样子,“维拉,你是不是感冒了?”维拉看着浑身湿透的哈利说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回去换衣服,你就要感冒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窗外仍然下着倾盆大雨,天已经黑得像墨汁一样,但屋里却是明亮而欢快的。火光映照着无数张柔软的扶手椅,人们坐在里面看书、聊天、做家庭作业。
万圣节到来了,哈利正在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草率地答应去参加忌辰晚会。学校里的其他同学都开开心心地参加万圣节的宴会,礼堂里已经像平常那样,用活蝙蝠装饰起来了。海格种的巨大南瓜被雕刻成了一盏盏灯笼,大得可以容三个人坐在里面。人们还传言说,邓布利多预定了一支骷髅舞蹈团,给大家助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赫敏盛气凌人地提醒哈利,“你说过你要去参加忌辰晚会的。”
于是,七点钟的时候,哈利、罗恩和赫敏径直穿过门道,这条门道正好通往拥挤的礼堂。那里张灯结彩,烛光闪耀,桌上摆放着金盘子,非常诱人,但他们还是朝地下教室的方向走去。
通向差点没头的尼克的晚会的那条过道,也已经点着蜡烛了,但效果却一点也不令人愉快:它们都是黑乎乎的、细细的小蜡烛,燃烧的时候闪着蓝盈盈的光,即使照在他们三个充满生机的脸上,也显得阴森森的。他们每走一步,气温都在降低。哈利颤抖着,把衣服拉紧了裹住自己。这时,他听见一种声音,仿佛是一千个指甲在一块巨大的黑板上刮来刮去。
“那也叫音乐?”罗恩低声说。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看见差点没头的尼克站在一个门口,身上披挂着黑色天鹅绒的幕布。而他的旁边站着维拉。
“我亲爱的朋友,”他无限忧伤地说,“欢迎,欢迎……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他脱掉插着羽毛的帽子,鞠躬请他们进去。
“维拉,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被邀请了吗?”赫敏好奇的问道。“是的,顺便来帮艾格斯爷爷探望故人”。维拉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感冒是不是还没好”,哈利有些担忧的说道。维拉皱紧眉头抵御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头疼。“我没事,这点小病,很快就会好了”,维拉安抚性的朝哈利他们笑了笑,哈利勉强按下了担忧的心,跟着维拉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地下教室里挤满了几百个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们大多在拥挤不堪的舞场上游来荡去,和着三十把乐锯发出的可怕而颤抖的声音跳着华尔兹舞,演奏乐锯的乐队就坐在铺着黑布的舞台上。头顶上的一个枝形吊灯里也点燃了一千支蜡烛,放出午夜的蓝光。他们三个人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团团雾气,仿佛走进了冷藏室。
“我们到处看看吧?”哈利提出建议,想暖一暖他的脚。
“小心,不要从什么人的身体里穿过。”罗恩紧张地说,他们绕着舞场边缘慢慢地走,经过一群闷闷不乐的修女、一个戴着锁链的衣衫褴褛的男人,还有一个胖修士。一个赫奇帕奇的鬼魂,性情活泼愉快,此刻正在和一个脑门上插着一根箭的骑士聊天。哈利还看到了血人巴罗,这是在他的意料中的。血人巴罗是斯莱特林的鬼魂,他骨瘦如柴,两眼发直,身上洁满银色的血迹,其他鬼魂正给他腾出一大块地方。“我去去就来”,维拉对着哈利说道,说完便朝血人巴罗走去。
“哦,糟糕,”赫敏突然停住脚步,“快转身,快转身,我不想跟哭泣的桃金娘说话——”
“谁?”他们匆匆由原路返回时,哈利问道。
“她待在一楼的女生盥洗室里。”赫敏说。
“待在盥洗室里?”
“对。盥洗室一年到头出故障,因为她不停地发脾气,把水泼得到处都是。我只要能够避免,是尽量不到那里去的。你上厕所,她冲你尖声哭叫,真是太可怕了——”
“看,吃的东西!”罗恩说。地下教室的另一头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也铺着黑色天鹅绒。他们追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紧接着就惊恐万分地停下了,气味太难闻了。大块大块已经腐烂的肉放在漂亮的银盘子里,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盘里;还有大量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一块覆盖着绿毛的奶酪。在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块巨大的墓碑形的灰色蛋糕,上面用焦油状的糖霜拼出了这样的文字: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①爵士逝于1492年10月31日。
哈利看得目瞪口呆。这时一个肥胖的鬼魂向桌子走来,他蹲下身子,直接从桌子中间通过,嘴巴张得大大的,正好穿过一条臭气熏天的大马哈鱼。“你这样直接穿过去,能尝出味道吗?”哈利问他。“差不多吧。”鬼魂悲哀地说,转身飘走了。“我猜想他们让食物腐烂,是想让味道更浓一些。”赫敏很有见识地说,她捂着鼻子,靠上前去细看腐烂的肉馅羊肚。
. “我们走吧,我感到恶心了。”罗恩说。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矮小的男鬼突然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停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你好,皮皮鬼。”哈利小心翼翼地说。皮皮鬼是一个专门搞恶作剧的鬼,他和他们周围的那些鬼魂不同,不是苍白而透明的。恰恰相反,他戴着一顶鲜艳的橘红色晚会帽,打着旋转的蝴蝶领结,一副坏样的阔脸上龇牙咧嘴地露出笑容。
“想来点儿吗?”他甜甜地说,递给他们一碗长满霉菌的花生。“不,谢谢。”赫敏说。“听见你们在议论可怜的桃金娘。”皮皮鬼说,眼睛忽闪忽闪的,“议论可怜的桃金娘,真不礼貌。”他深深吸了口气,大吼一声:“喂,桃金娘!”“哦,不要,皮皮鬼,别把我的话告诉她,她会感到很难过的。”赫敏着急地低声说,“我是说着玩儿的,我不介意她那样——噢,你好,桃金娘。”一个矮矮胖胖的姑娘的鬼魂飘然而至。她那张脸是哈利见过的最忧郁阴沉的脸,被直溜溜的长发和厚厚的、珍珠色的眼镜遮去了一半。“怎么?”她绷着脸问。“你好,桃金娘。”赫敏用假装很愉快的声音说,“很高兴在盥洗室外面看到你。”桃金娘抽了抽鼻子。
“格兰杰小姐刚才正议论你呢——”皮皮鬼狡猾地在桃金娘耳边说。“我正在说——在说——你今晚的样子真漂亮。”赫敏狠狠地瞪着皮皮鬼,说遭。
桃金娘狐疑地看着赫敏。这时维拉走了过来,皮皮鬼看见了维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晚上好,桃金娘,你也来参加寿辰吗?”维拉向桃金娘眨了眨眼睛,“我觉得这里的气氛很适合幽灵,你觉得呢?皮皮鬼”,维拉湖蓝色的眼睛看向皮皮鬼,皮皮鬼看着这双眼睛,硬生生的从里面看出了威胁。
“是啊,今天的宴会气氛真好,我要向尼克请教一下宴会的诀窍”,说完就溜了。“你好啊,维拉,你最近怎么样?”桃金娘有些别扭地说道。“最近挺好的,但也挺忙的,对了,上次托你查的神秘的东方龙怎么样了?”赫敏和哈利罗恩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睁大了眼睛。“资料很少,但是还是有一些线索,回头我把找到的东西给你送过去”。“好,麻烦你了”。
差点没头的尼克从人群中飘然而至。
“玩得高兴吗?”
“哦,高兴。”“人数还令人满意,”差点没头的尼克骄傲地说,“哭喊的寡妇大老远地从肯特郡赶来……我讲话的时间快要到了,我最好去跟乐队提个醒儿……”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乐队突然停止了演奏。他们和地下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沉默下来,兴奋地环顾四周,一只猎号吹响了。
“哦,糟了。”差点没头的尼克痛苦地说。
从地下教室的墙壁突然奔出十二匹鬼马,每匹马上面都有一个无头的骑手。全体参加晚会的人热烈鼓掌;哈利也拍起了巴掌,但一看到尼克的脸色,他就赶紧停住了。
十二匹鬼马跑到舞场中央,猛地站住了,先用后腿直立起来,又踢起后蹄冲蹿。最前面的马上是一个大块头的鬼,长着络腮胡的脑袋夹在胳膊底下,吹着号角。他从马上跳下来,把脑袋高高地举在半空中,这样他便可以从上面看着众人了(大家都哈哈大笑);他大踏步向差点没头的尼克走来,一边马马虎虎地把脑袋往脖子上一塞。
“尼克!”他大声吼道,“ 你好吗?脑袋还挂在那儿吗?”
他发出一一阵粗野的狂笑,拍了拍差点没头的尼克的肩膀。
“欢迎光临,帕特里克。”尼克态度生硬地说。
“活人!”帕特里克先生一眼看见了哈利、罗恩和赫敏维拉,假装吃惊地高高跳起,结果脑袋又掉了下来(大家哄堂大笑)。
“非常有趣。”差点没头的尼克板着脸说。
“别管尼克!”帕特里克先生的脑袋从地板上喊道,“他还为我们不让他参加猎手队而耿耿于怀呢!可是我想说——你们看看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