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进去,顿时吓了一跳,堂中乌压压的一片,全是黑衣,压迫感十足。
她的进入并未引起众杀手的过多注意,堂中前方比较安静,中后方吵嚷声极高,很是嘈杂。
按照顺序,她应该先给左边第一椅上茶。
坐在左边第一椅上的那人戴着一张面具,昂首端坐,双手环胸,微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他的腰上悬下来一张金字腰牌,上面写着“天字第十四号”。
天十四。
他就是天十四。
膳房丫鬟口中那个变态疯子。
看着是有点吓人。
且悄悄地过去,将茶水杯放下就走吧,免得吵醒他。
盈盈蹑手蹑脚地迈着莲步轻轻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只杯,轻轻地放在桌上,那杯子几乎是贴着桌边放下去的,一点声音都没出。
可天十四还是醒了。
天十四睁眼一扫盈盈的腰间,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盈盈没想到自己已经极为小心,还是将他吵醒了。
而天十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彷佛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盈盈一不小心与天十四四目相对,吓得后背激出一身冷汗,急忙垂下眼去,转身走到右侧第一椅。
盈盈感觉身后目光灼灼,像是身后有一头猛兽看见待捕的猎物般蓄势待发,而她就像那只猎物。
盈盈感觉浑身不自在,但是她必须将托盘里的茶水上完才能下去。
右侧第一椅是柴玉笙。
柴玉笙亦一扫盈盈腰间的腰牌,眼睛如利箭般盯着盈盈的脸。
盈盈觉得浑身更加不自在了,她本就极怕柴玉笙,而她现在能明显地感觉到柴玉笙在看她。她垂着眼,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生怕撞上柴玉笙的眼睛,避免出现刚才与天十四四目相对的尴尬。
这种前后夹击,如芒刺背,如万箭穿心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盈盈颤抖着手拿起一只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柴玉笙身边。
柴玉笙戏谑地轻笑一声,道:“你害怕我?”
盈盈被柴玉笙这冷不丁地一问吓住了,大脑不经过思考脱口而出,‘怕。’
柴玉笙一挑眉,手指向盈盈身后一指,道:“那你怕他吗?”
盈盈知道柴玉笙指着的是天十四,盈盈不敢完全回过头去,只侧了侧身子,眼睛不敢看两个的其中任何一人,索性朝后方地面看去,糯声道:“也、也怕。”
柴玉笙听见盈盈的回答,嗤笑一声。
“柴玉笙,你别搞事!”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从盈盈身后响起,那语气如同号令,不容任何人置喙。
柴玉笙一挑眉,横眼冷对盈盈身后那人。
盈盈只想赶紧逃离这个眼神杀的屠宰场,端着茶盘飞快地向左侧第二椅走去。
左侧第二椅坐着的是天十六。
盈盈干噎了一下,快速地将水杯放在天十六桌前就要走。
却被天十六一把拉住胳膊,道:“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别急着走,你随我回去叙叙旧。”
盈盈被天十六一抓,吓了一跳,那托盘没端稳,眼见就要滑落。
盈盈感觉身后一人伸手一托,将盈盈的托盘扶住,那人剑柄向前一挥,将天十六抓住盈盈的那只手推了回去。
盈盈向后一看,那人面容很是俊美,温文尔雅,这人应是绣球她们所说的陆离了。
盈盈看了一眼他的腰牌,果然上面金笔大字‘天字第十九号’。
“天十六,要开会了。”陆离淡淡一语,说完便回了座位。
天十六似是很听陆离的话,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不再找盈盈的麻烦。
盈盈松了一口气,走到右侧第二椅边上茶。右侧第二椅上坐着的是天十八。天十八戴着面具,看不清真容,亦没有看盈盈一眼。盈盈放下茶杯,走到左侧第三椅。
左侧第三椅坐着的就是刚才出手相助的陆离。盈盈放心茶杯,陆离向盈盈微微一笑,盈盈放松了不少,忽一瞥见陆离的臂上衣服有血污和破损,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竹林里,那个人也是此处受伤流血。
难道是陆离?
盈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陆离,陆离又冲她微微一笑,盈盈不禁嘴角微弯,微笑还礼。但因面纱挡着,只能看见盈盈眼角微微轻抬,眼神充满了温柔与感激。
可盈盈突然又觉得如芒在背,盈盈随即转头一看,见天十四仍在盯着她。
盈盈吓了一跳,回头时又扫过柴玉笙,柴玉笙也在盯着她。
盈盈不自觉地抖了三抖,莲步碎碎地走向天甘十。
盈盈将水杯放在天甘十身侧,天甘十歪着头左左右右地看了盈盈几眼,没有说话。
盈盈托盘里的水杯终于分完了,如释重负的往茶水间走。
正巧撞上兰溪。
原是兰溪主持集会,江雨霖并没有来。
兰溪道:“你出去候着吧,等散场了再走。”
盈盈应了声,便走到堂外右侧长廊上等着。
长廊上一共三间屋子,第一间是连着品鉴堂的茶水间,第二间是赏菊厅,第三间便是藏宝斋。盈盈站在长廊上,仔细观察着通往藏宝斋的路,不过五十步。只是盈盈站在这里,不方便走过去仔细看。盈盈暗暗将线路记在脑中,以便日后再来。
过了不久,兰溪掀帘出来,道:“他们都散了。你也走吧。”
盈盈应了声,往院外走。
她刚一到拐角,却看见那群杀手并未散去,而是围站在品鉴堂的前庭院中。前庭院四周皆种满了半人多高的低矮灌木从,每隔一米栽有桑树,郁郁葱葱,十分幽静。这群杀手围站在院中,都不说话,更是安静,彷佛与周围景致融为一体。
盈盈看到他们之中围着一人,那人比众杀手略高一点,他的周围两米之内无一人靠近,皆离得他有一定距离,他的对面站着的正是天十六和天甘十。柴玉笙倚在院中西侧一棵桑树前,手扣着弯刀的刀柄,冷眼旁观。陆离站在与盈盈排齐的东侧灌木丛前,环臂抱剑旁观。天十八不在,可能早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