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抚着那颗蓝宝石戒指,缓缓地往原野道走,她的脑海里闪过那年惨死在路边的春芽,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压了一下那颗蓝宝石。
戒指是真的。
任务也是真的。
一有下毒这种糟心事,为什么每次都来找我,不找丁香、不找娇杏。
天甘十,你心里到底有我吗……
凝露咬碎一口银牙,站在路口中间,看着面前分出去的天庐道和原野道两条路。
她又想起了梅香。
想起了那日春雪在膳房里轻飘飘说出的那句话‘时曜寒跟马总管要了梅香。’
收房,不过是他们这些房主一句话的事。
除了天十八,除了时曜寒,再没人给过承诺。
凝露想起自己刚来王府的时候,天甘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也曾痴心一片,痴痴地跟着他,直到她那日恶心想吐。她去找天甘十,天甘十给了她一粒药。
从此之后,凝露再也没去过天甘十那里。她开始接受其他男人,天字的地字的,只要给赏银的,通通来者不拒。
她本以为天甘十会有所表示,哪怕是一点点的不满。
可是他没有,他转而去找了在她之后新来的丁香,后又去找了娇杏。
渣男……
凝露叹了一口气。
后来她跟天甘十因为什么事和好的,她自己都忘了。
也许经历过太多人之后,天甘十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凝露抚着戒指,既然收了这戒指,活儿还是要干的。
这次嫁祸给谁呢?
梅香。
她不去送饭……有点难搞。
翠竹。
凝露心里的第二人选便是翠竹。
那次洒扫和膳房打架,大半的膳房丫鬟的面纱被揭开,其中最漂亮的就是翠竹。
翠竹的美貌远超自己。
先把这个潜在敌人送走吧。
凝露敲了敲地四的房门。门开了,地四拉着她进屋。
地四一眼就看到凝露手上的蓝宝石戒指,不禁笑道:“宝贝,你刚才去哪里了,叫我苦等好久。”
凝露朝着地四炫耀了一下戒指,道:“我去取戒指了。怎么样,好看吗?”
地四握着凝露的手,端看了好久,道:“好看。谁送的?我可送不起。”
凝露抽回手,道:“又没让你送。自有人送我。”
地四叹了口气,道:“我送的你自然是瞧不上。那日我看见张氏戴了一只手镯,是我送你的那只吧?”
凝露道:“新来的几个丫鬟被张氏罚了,赶巧了身上没戴别的,就拿你的那只手镯去挡了挡。”
地四听完沉默不语。
凝露见地四不言语,也不追问,只坐在梳妆镜前摘面纱钗环,后又解了衣服躺到了床上去。凝露见地四一动不动,责怪道:“你怎么还不来?你不来我走了。”
地四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吹灭了灯。
转眼给天十四送饭的排班已过三日,蔷薇和娇杏无一不对天十四痛骂连连。随着骂天十四的丫鬟越来越多,盈盈也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
她也是膳房的丫鬟,可是天十四却没对她怎么样。盈盈仔细回想了跟天十四遇见的次数,要说见过面,奉茶一回,万春园远远地一回,再就是那回,再没了。
可能是侥幸吧。
盈盈想起那日玉瑾说过的话——他喜欢你。
盈盈摇了摇头,赶紧把那个不着边际的论点摇掉。
他可千万别喜欢我。
万一被天十四喜欢,那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蔷薇和娇杏几人的骂声传进盈盈的耳朵。
盈盈抖了三下。
盈盈对天十四有一种天生的抵触,总觉得这个人十分危险,让她不自觉地想远离。她感觉这个人又粗鲁又野蛮,没念过什么书似的,身上没有那种枷锁束缚住,给她的感觉就是,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没有什么能困住他。不像时曜寒那样,处事有度,温润如玉,彬彬有礼。也不像陆离那样,温和谦逊。
哪有一上来就搂搂抱抱的!
他真可恶!
盈盈想起那日他抱着自己回他的房间,努着小嘴不高兴。
要说盈盈怕天十四吗?怕倒是放在了危险之后的第二位。
如果论怕,盈盈心里最害怕的人,第一位当属柴玉笙。
一想到柴玉笙,盈盈打了一个寒颤,默默祈祷着,走开走开走开,莫来沾边莫来沾边莫来沾边。
忽而玉兰跑回膳房,惊恐地大叫道:“遭了天谴了!天十四没走!”
“什么!!!”膳房众人几乎一口同声。
盈盈也跟着吓了一跳。
顿时膳房如炸了锅一般。
绣球上前去问,“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玉兰道:“听说不走了,没任务就一直住在王府。”
丫鬟全体垮倒,瘫坐在座位上。
绣球悲叹长鸣,扯着翠竹哀嚎:“那我们岂不是还会被轮到?”
墨屏道:“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找表姐!”说着抬脚便去找春雪去了。
凝露叹了口气道:“多说无益,继续排吧。”
玉兰怅然道:“随便排吧!反正啊,早去晚去都要去。”
凝露道:“那我便排了。玉兰你跟在娇杏后面,你中午。”
玉兰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