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逐渐回暖，清明已过，按照天机山惯例，新弟子需要下山历练。弟子历练可独行可结伴，林颂这种连灵力都没有的菜狗，肯定不可能单独行动。几日前上官揽月有事回了青山城，所以这次历练她便决定和陆昭、柳扶风结伴而行。

临行前，长言对林颂说道：“此次下山，不求你给为师长脸，活着就行。”

“知道了师父。”不用长言说，林颂压根没指望自己能有多出色的表现。

长言扔给林颂一个锦袋，林颂接住后打开，见里面装着满满一袋子透明圆珠，她拿起一颗看向长言道：“师父，这是什么？”

长言笑着道：“灵石都不认识了？”

灵石作为给修士补充灵力之用，林颂在相关书籍上看到过，实物还是第一次见。

长言道：“省着点用，建议你用来逃命。”

林颂嘻嘻一笑:“师父放心，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福大不大不知道，不过命倒是真的大。

灵石价格高昂，一颗极品灵石甚至能卖出千两黄金的高价。长言给的这袋灵石色泽莹润灵气浓郁，至少也是上品。林颂瞬间对长言“肃然起敬”，上品灵石一给就是一大袋，什么实力她不用多说。

三人此行目的地叫杏花村，泉阳郡太守向天机山送来文书，说是泉阳郡内有妖邪作祟，所辖村子接连发生命案，遇害者皆为少女，死状极为可怖。就在昨日，杏花村里又有一位少女遇害。

杏林绵延数里，风吹杏花如雪。出了天机山，便不必再着弟子服。柳扶风今日穿了件淡粉色衣裳，束着马尾，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杏花疏影里，还真让人产生了几分人比花娇的错觉。

柳扶风摇着手中折扇，看着林颂：“都出了天机山，你怎么还穿着这件衣服？”

林颂冷笑：“比你身上这件骚粉色好。”

“这叫新荷！取名自菡萏尖上的一点粉意。”

虽然林颂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柳扶风肤白且身修体长，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好看。

柳扶风忽然神秘兮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次遇害的都是些年轻女子吗？”

“为什么？”

“我猜我们很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色鬼’。”

“色鬼？”林颂疑惑地看向柳扶风。

柳扶风一脸认真地道：“这人活着没有成亲，死后成了执念，便会化为‘色鬼’专门残害一些妙龄女子。”

林颂低头思量，自己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幸好之前没死成，不然高低也是个色鬼。

三人穿过杏花林，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只见茅草屋前，一老妪往火盆里扔着纸钱，褶皱丛生的脸上布满泪痕，听她哭道：“天杀的畜生啊！害死了我的兰儿，要索命我老婆子这条命给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兰儿啊……”

三人上前一问才得知老妪儿子儿媳走得早，只留下一个孙女相依为命。孙女前日一早去镇上给老妪抓药到晚上都没回来，第二天尸体被人发现在村头的破庙里。

“都怪我！我明知有那害人的怪物，还让她一个人去镇上拿药。”老妪边说边抹着眼泪。

陆昭问道：“请问兰儿姑娘的尸首现在何处？能否让我们看一眼。”

“婆婆，我们是天机山的弟子，这次就是为抓这害人的怪物而来。”林颂道。

听了这话，本还有些犹豫的老妪立即带三人进到屋内。尸体用一张草席裹着，前方放着一只陶碗，碗里的桐油还未燃尽，棉花搓成的灯芯上方飘着一缕黑烟。

陆昭上前想要打开草席，却被老妪拦住，她呜咽着道：“兰儿……她死的可怜，只怕……会吓着你们。”

“无妨。”陆昭打开草席，一具干枯的尸首出现在几人面前。虽早有心里准备，林颂还是被吓了一跳。尸体没有血肉，只剩下松弛而蜡黄的一层皮铺在骨架上。不看发髻和衣服，完全看不出这具尸体原本是一个妙龄少女。

老妪不忍再看孙女的惨状，转身缓缓走到门槛边，背对着几人坐下后，无声流着眼泪。

柳扶风骇然道：“她是被吸干了灵气？”

修士修行是通过吸收自然灵气转化为自身灵力，因此修士修炼时都会找一处灵气丰沛的福地洞天进行，大多仙门也都是建立在灵气旺盛之地。和人一样，妖修炼也需要灵气。万物有灵，自然界中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有灵气，而自然万物中，人的灵气是最强盛的。

柳扶风道：“是有妖在抓这些少女修炼！”

林颂道：“不一定是妖，也可能是人。”一般来说，人是无法直接吸收人的灵气的，不过林颂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则故事，讲的是一个修士为了提升境界，用了一种邪术能将其他人的灵气吸收到自己体内，且不会同自身灵气排斥。此法极为凶险，一旦吸食他人灵气，便不能停下，否则将经受万蚁噬骨之痛，最后这位修士丧尽天良，竟连父母妻儿也没放过。

林颂有些奇怪：“如果只是用来修炼，没必要只挑少女下手。”

看着老人佝偻的身影，林颂取下钱袋将里面银两尽数倒出，只有几粒碎银，于是她伸出手，看向柳扶风。

柳扶风：“干嘛？”

林颂：“别装傻，给钱。”

柳扶风瞬间明白林颂要做什么，他拿出几张银票，林颂走到老人面前，将碎银和银票一起塞到她手里：

“婆婆，这钱你拿着。”

“这钱我不能要！”老人挣扎着起身，说着就要把钱还给林颂。

“婆婆，你就收下吧。”林颂看着地上草席，“去给兰儿姑娘置办一副好点的料子。”

听了这话，老妪不再推脱，嘴里一个劲地道谢，说着说着就要给三人跪下，林颂赶忙将人扶住，道：“婆婆，这可使不得。”

老妪颤颤巍巍地合起手朝天拜了拜：“菩萨保佑，三位道长一定要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同老妪告别后，三人漫不经心地走在杏花林中，除了知道死者是被吸干灵气而亡之外，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林颂伸手拂去肩上落花，道：“接下来怎么办？要去哪儿找凶手？”

柳扶风摇着扇子道：“不用我们去找他，直接让他来找我们。”

林颂看了柳扶风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一旁的陆昭问道：“柳兄你有什么办法？”

柳扶风道：“既然这凶手专挑少女下手，我们就找一个少女将他引出来。”

好了，林颂现在已经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她面无表情地道：“别看我，我不去。”

柳扶风笑着道：“可我们中只有你是女子。”

林颂看着柳扶风的脸：“其实我觉得你扮上女装也行。”柳扶风本就是男生女相，尤其是这双桃花眼，眼中光波流转，不笑也含情。

柳扶风一脸认真地道：“是吗？不过……会不会高了点？”

“说不定凶手就……好这口。”这句话说出来，林颂自己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