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大力揪着一只手腕,斜着身子看向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满脸的脆弱,明明是小孩子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是声色俱厉,冷漠,对自己的恐惧和焦虑不为所动。她的视线再一次模糊。
耳边又传来冷声的质问,“说!我娘呢?”她心里无助地很彻底,任云倾朝如何摇晃,她硬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么一个晚上,混乱、惊慌、恐惧、愤怒……现在,只有不得不承认的陌生的现实,真实到让她无所适从。她强撑着意识,再一次仔细审视着对面的孩子,心里有着怅然若失的不甘,他是真得不认识她!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肩膀上的伤此时是实实在在地发作起来了,意识开始涣散。
看着她慢慢倒下去,云倾朝的眼神里有气恼,还有慌乱,但更多的是希望能发生什么奇迹。他更愿意相信娘亲是因为持续的族战,受伤严重,内息冲撞了天谷,所以才不认得自己。可是,他眉毛轻轻皱着,她陌生的言语,很多是自己从未听过的用词,又该怎么解释?难道是祭灵?如果有什么东西趁着娘亲伤重期间宿了进来,也不无可能。
这些秘辛他能够知道也是因着爹娘曾对他提起一二,但祭灵一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不可能凭空发生。况且,方才他也探过娘亲的脉息,总的来说,样子和体内的修为,是娘亲的没错,但是言语、性格,乃至这衣装,却都不是娘亲。他心头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娘亲,换了一个新的身体!她此时无知无觉歪倒在地,但云倾朝却并不着急,只因这样的伤势对他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他就静静地扫视着她,嗯,古怪,处处透着古怪。
目光移至她肩膀处的伤口,只略一挥手指,那半只箭矢便消失于无形。这是爹用内力聚成的,有其形、有其相、有其威,但却无其实。他是知道化解的办法的,娘亲,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任由这箭矢一直留在伤口里,他再次细细凝视这女子的脸,想从其中找出端倪……
她再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已是一片天光大亮,四下看了看,自己此刻是在一间屋子里躺着,细细听去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声,突然害怕自己一个人被丢在这里,她腾地一下子坐起来,却不想牵动了伤处。低头看过去,伤口已不知什么时候被包扎好了,丝质睡衣外面又多套了一件白色的纱袍,上面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花纹。挪动着准备下床,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月牙白色的暗云纹绣花鞋,自己穿来的拖鞋已不知所踪。
正自愣神的时候,听见门“吱呀”一声响,那个孩子推门进来,手里还托着一副茶盘,脸上依旧是冷峻的表情,昨夜那些让人发疯的混乱经历又浮现在脑海里。深吸一口气,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吧,事情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但是这之前,有一件事情,却是万分紧急。
“嗯,那个,你们这儿,有厕所吗?”
云倾朝整个人短暂地顿住,嗯,果然!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