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一点都不难过那好像也是骗人的。
曾经,周韵诗也以为自己毕业就能穿上婚纱,会嫁给江清和当最美的新娘。她幻想过无数次江清和为她掀起头纱的画面,然而所有的幻想都以两人最后分道扬镳画上了句点。
所以说,她真的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跟江清和只当一个普通朋友的。没有哪个普通朋友之间会有那么多的羁绊和曾经,随手一捡,都是一段会让人难过的故事。
晚宴林若安订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富丽堂皇的装饰弄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在他们三个男生里,林若安是最会安排这些的。他从高中时期开始给林渝准备的惊喜恐怕比江清和和何桐两个人加起来的都多,而林渝又恰好最吃这一套,一进门咧到耳根的笑意便止不住。
如果换成季之秋,她大概会说:“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我们两个人过好日子就行了。”
如果换成周韵诗,她也许是:“哇,好好看哦,弄这些要花不少时间吧,还是不要了。”
所以命运总是会安排最合适的人和自己相遇,这句话在此刻充满了含金量。
林渝和林若安站在门口招呼大家落座,包厢里一张二十余人的大桌实际也不过就坐了十几个人,除了他们几个朋友外还有一些林若安的亲戚。在座位最中间坐着板着一张脸的是林若安的妈妈——虽然穿着一身应景的旗袍,但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好。
根据林渝的描述,周韵诗对林若安妈妈的印象也不算好。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婚姻里的一大难题,放到他们俩的婚姻里,似乎也没有例外。
开席后周韵诗坐在季之秋和江清和两人中间,只顾低头吃饭。热菜上了大半,亲戚那边的话题终于轮到孕育下一代。
“若安,你和小渝两个人结婚也好几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宝宝呀?”打响饭桌讨厌话题第一枪的是林若安的姑姑。
一旁的舅妈立马接话:“是呀,小渝我跟你说,女人年轻的时候生宝宝恢复起来快,没两个月就恢复好了,身材就和没生之前是一样的。那等年纪上去了那遭的罪就大了。”
“是啊,生孩子就是要趁年轻的时候,小渝你别以为自己现在年纪还小,姑姑跟你说,晚一年生就得多一年时间恢复,我们都是过来人,不会骗你的。”
两人一唱一和,你来我往,浑然不觉林渝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以往生孩子这个话题因为私下和他们两人沟通不顺,大家心照不宣地不摆上台面来讲,起码在场面上不让任何人难堪。但今天这样子,周韵诗扫了一眼林妈妈,便明白今天这样多半是她的授意。她在中间正襟危坐,一副好涵养的样子,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她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林若安一手安抚林渝,一边回道:“姑姑,舅妈,这事我们俩有自己的打算,你们俩就别操心了。”
“若安,我跟你说,你妈妈老早想抱孙子了,都跟我们念叨好几回了。她就是太疼你们两个,什么话都不说,不想给你们太大的压力。你们也应该要体谅一下大人的心情。”
“是啊,反正小渝现在闲在家里也没事做,正好有空带带孩子,不是蛮好的。”
“姑姑,小渝她有自己的事,每天也很忙的,哪里是闲在家没事做。”
……
“怎么办,我好想掀桌子。”周韵诗凑到季之秋的耳边小声道。
季之秋握着周韵诗的手,用压在喉咙底下的声音安抚道:“克制,克制,好歹都是若安的亲戚。”
说罢,两人齐刷刷看向林渝,三个人正好视线交汇。林渝无奈地冲两人露出一抹苦笑。精致的妆容和漂亮的婚纱此刻都盖不住她眼里的疲态。
原来从仙女落成凡人只要一瞬。
周韵诗“唰”一下站起身,突然的大动作惊得一左一右两个人连忙拉住她的左右手,也引得桌子上的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韵诗。”江清和轻轻拉拽着她的手,轻声叫她的名字,随即冲她微微摇摇头。
他们俩好像都有点误会了,她不是想要掀桌子让场面变得更难看,只是觉得包厢里的气氛让人受不了而已。
周韵诗硬挤出一个笑脸冲众人:“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