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诗的话让两人一下子陷入了不知何解的境地，张顾年在心里打了许多腹稿，最后在电话挂断前，他带着笑意开口问：“韵诗，你拒绝别人也都像今天这么直接么？真让人难过。”

张顾年说，他知道，但却也不想放弃。

周韵诗却觉得他真不该在自己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她这人真的有点问题，或许真是传说中的爱无能。她不懂要如何婉转，永远直来直去，被人追求时总会负罪感强烈。

她不像林渝和季之秋，从小到大身边的追求者加起来够绕地球一圈，拒绝人的经验早就升到了满级，随便一出手就能拿捏对方在股掌之间，既给关系留余地又不给对方任何希望。

而且她深信感情的平衡论，从一个人里收到的爱，最后都会以各种形式被要回去，可能是同一个人，也可能是不同的人。爱是不停流动的，守恒的，此消彼长，总归不会凭空产生。

张顾年话里话外让她放轻松不用考虑太多，但他越是这么说，周韵诗的心里就越不舒服。

她将这件事原封不动说给自己两位“爱情军师”听，林渝满脸不以为然：“韵诗，我觉得就是你身上的道德感太强了。拜托，大美女被很多人喜欢不是很正常么？他们乐意付出，又大方或者假装大方地表示不需要回报，那你安心享受就行了，何必有负罪感。”

周韵诗显然第一时间关注错了重点：“我也算大美女么？”

“当然。韵诗，没有被婚姻摧残过的女人脸上都是神采奕奕的，更何况你本来就很漂亮，我从高中就这么说。”季之秋说罢，和在场另一位已婚妇女林渝默契地碰了个杯，两人意见相同。

林渝接着教育：“况且男人说的话你就随便一听就行了，他们最不值得可怜了。我可不信像张顾年这样的男人还真能一天都在等你的消息。先不说他每天那么忙到底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开小差，像他这样的优秀单身男医生，手机里断不可能没有其他女生的联系方式。”

周韵诗觉得也是，可一想起张顾年跟她电话时那语气，她就莫名觉得心烦：“我有时候都觉得我是不是太久没接触男生导致心里阴暗了。就拿他故意在圣诞节不理我就想看我会不会联系他这件事来说，我现在觉得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带着目的的。我原以为他会是个真诚的人，现在看来也有套路。我都想现在就跟他把话说清楚。”

季之秋比了个“不”的动作：“在这一点上我赞同阿渝的意见，他就算带着目的又怎么样呢，他自信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要做什么都是他的事。你只管跟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应对就好了。”

“你听我们俩的一次，别把话跟人说死。就算你们俩未来真没可能，像张顾年那样的男生随便放到市面上都是抢手货，他的行情用不着你担心，你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不过话说回来，圣诞节你是怎么过的？没有去约会，就一个人在家？”

“……”话题一转，两人视线齐刷刷看向周韵诗，她顿时被盯得心虚。

林渝“啧啧”了两声后冲她不怀好意地笑：“我看不是吧。让我猜猜看，韵诗你现在这么着急撇清和张医生的关系，是不是打算和清和和好了？他来找你了吧？”

“……”

没等周韵诗做出反应，她接着感叹：“你们俩和好了也好，也算是弥补了我的过错。否则如果真是因为我们家的那点事就拆散了你们两个，我可真要去跟菩萨磕头忏悔了。”

“干嘛这么说，都说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了。”

“但韵诗，你的事可和阿渝有关系。”季之秋从中帮忙解释，“前段时间他们三个男生聚会，阿渝让若安给他带了句话，你知道是什么么？”

周韵诗摇头。

林渝在一旁呲着牙笑得灿烂：“我说——‘你别看韵诗现在一副看破红尘不谙世事的样子，她冲动起来有多冲动你也知道，保不准哪天真就随便找个看对眼的男生直接闪婚领证了’。我听我老公说，清和听完这话之后当即脸色就变了。所以我猜他一定来找你了。”

季之秋补充：“他大抵相信你真的会那么冲动。”

“……”周韵诗此时百分之百确认，这几人真就是损友。

林渝接着挑挑眉：“不过比起你们和好，我更好奇你和清和上次到底为什么闹翻？我现在跟林若安吵架的时候脑子里都还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真的太好奇了。他是不是真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比如强迫、少儿不宜、忘乎所以，导致你愤怒、崩溃、无话可说？我可太想看到清和禽兽不如的那一面了。”

周韵诗直接用眼神表达了对林渝恶趣味的鄙视。

关于那天晚上江清和强吻她的那件事，她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半字，也包括林渝和季之秋在内。倒也不是因为什么“说出来丢人”这些无关痛痒的原因，或许她和林渝一样多少也有点恶趣味。

不过她依然可以鄙视林渝，这一点并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