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一如往日洁净，大理石地板自门口延申至房中每一个角落，客厅里拜见琳琅满目，即使低调，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客厅里文玩古物数不胜数。

甚至，客厅琉璃净瓶旁挂着的泼墨画，是齐白石遗作。

陈思佳在拐角衣帽间换鞋，将手里行李递给赵露时，问：“外婆和小姨呢。”

赵露正背对着她放行李，弯下的纤腰似乎停顿片刻，清润的声音继续：“还没来呢。”

陈思佳闻言一顿。

外公外婆对妈妈赵露近乎溺爱，除了外公不方便外，家中不管是长辈还是兄弟姐妹，几乎都是恨不得将赵露捧在手心。

年年生日，举办之盛大，绝不亚于任何一场宴会。

怎会迟到。

但陈思佳没有多想，她和外公外婆一家并不亲近。

赵露心情似乎格外好，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忙前忙后，放好行李后又将陈思佳脱下的鞋子收好。

“今天不上课吗？”

陈思佳蜷进沙发里，怀里抱着蕾丝软枕，修长眼睫轻垂：“刚好有假。”

赵露也不怀疑，递过来一盏茶：“放了玫瑰。红糖和红枣，养气血。”

“谈对象废精力。”

“听说还是个小男朋友。”

温热的茶水刚流入喉咙，陈思佳还没得及尝出味，就一口喷出来。

太过激动，不小心咬到舌头。

陈思佳一边小声吸着气，一片抽对面茶几桌上的纸巾擦嘴，低眼打量赵露神情。

她谨慎的时候，喜欢不动声色打量对方，以免有事生变。

赵露拿开她挡在唇边的手，又重新替她擦干净嘴角茶渍，精心描绘的眼角分外柔和：“好啦，你是我生的，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我没事，只是忽然觉得，恍如新生。”

与陈思佳不同，赵露面部线条更为精致流畅，动人的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故事感，让人忍不住想探究。

赵露微微侧身，摇曳的腰肢软软靠着沙发，皓白手臂撑着头，修长五指随意搭在柔软发间，歪头看陈思佳。

陈思佳很久未见这般的赵露。

不知是身后，从落地窗射入的光影太过斑驳，还是今日别墅少了人，却有了少见的安静。

陈思佳在这一瞬间，感受到，家的温馨。

她点点头，看着妈妈和自己相似的眉眼：“既然是新生，当然要有新的开始，妈妈，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大概赵露却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赵露微微前倾，含情眼亮晶晶的：“有啊，我想去看极光，看最美的日落，还有，漫天的白雪。”

她也不怕女人觉得自己幼稚：“还有，我想去坐轮船，每次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我都想要是死在里面就好了，大海多干净......”

“妈妈——”

察觉到陈思佳正不满的瞪着她，赵露连忙告饶：“哎呀，少女情怀吗，只是想想而已。”

说完，她似乎又想起，自己早已过了青春年少，眼睛低垂，有点难过。

陈思佳将赵露手牵在手里，仿佛自己才是妈妈，声音温柔的哄小孩似的：

“我陪你去。”

“你还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有一缕风从落地窗钻进来，吹乱赵露颈畔黑发，撩起的发丝遮住她看向陈思佳的眼。

赵露声音哽咽，却清晰的乘着风传进陈思佳耳中：“我想重新工作。”

“我想重新拿起笔。”

“可是......”

“可是，赵女士老啦，跟不上时代潮流，抓不住新闻热点啦。”

陈思佳垂眼斜睨她，眼里有故意的嘲笑：“时代与时代的碰撞，有些人终将被抛弃。”

这话瞬间将赵露激怒，精心维护一天的温柔善解人意，荡然无存。

伸手就要拧陈思佳。

陈思佳捂着胳膊，一看，都红了，忙从沙发上跳起来，把手上的抱枕挡在前面，嘴上不饶人

“有些人，美又怎么样，除了美一无是处啦。”

“哼，我就是嫉妒，故意说的。”

别墅一楼很大，却还是被嘻嘻哈哈的笑声传遍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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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顺着圆头花洒流下，流便陈思佳裸露的每一寸肌肤，洗去几个小时赶路的疲惫。

陈思佳洗完澡正准备吹头发，这时，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她皱眉又仔细听几遍。

洗漱台镜子里反射出手机亮起的蓝光，陈思佳放下吹风机，手指一滑，将手机解锁。

那时微信并不流行，但傅时与还是还是使用微信。

傅时与（委屈巴巴的表情）：还没到吗？

陈思佳：刚到不久。

隔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再回复信息，就在陈思佳准备放下手机时，对面弹来一条信息。

傅时与：我果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