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
顾白欲哭无泪。
好在这个整蛊顾白的神秘人士懂得见好就收,他主动松开了紧握顾白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周围的黑暗如舞台帷幕般朝两侧拉开,又在顷刻间悄然无声地合上。
假的秦行舟消失在黑夜中。
真的秦行舟紧张地上前,一手捧着衣服,一手抓住顾白的手臂,防止他因浑身脱力而跪倒。
“我们晚餐吃了啥?”
顾白的精神受到极大重创,自顾自地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是吃了毒蘑菇吗?我好像看见不同颜色的小人在眼前跳舞。”
“好多星星啊……五彩斑斓的,一闪一闪的……好美,秦行舟,又是一场流星雨,快许愿!”
“一定是开大巴的司机技术不好,让我一个不晕车的人都晕车了,然后才会脑袋不清楚,总是觉得别人在整蛊自己……”
……
当顾白醒来时,他躺在别墅里一个卧房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空调被,眼前是环绕着淡黄暖光的天花板。
显然,别墅的停电结束了。
顾白的脑海中浮现出经典的三连问——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干什么?
“你醒了?”身旁传来关切的问询声。
顾白侧头,一片茫然的黝黑瞳仁中映出一张精致无暇的脸。
是秦行舟。
看起来他一直守在他身边。
“我好像醒了,”顾白神情忧郁,“也可能还在睡着,睡梦与现实的界限,有时候并不那么清晰。”
此时此刻,顾白觉得自己是个深沉的哲人。
这个世界对他不干人事,他自然也不说人话。
顾白的状态让秦行舟很是担忧,他用手背贴了贴床上人的额头,确认了一下他是否发烧。
“没事的,你可能着凉了,额头有点烫。”
这个秦行舟的手指很温暖,让顾白有种回到阳间的安心感。
为了让手指慢点抽离,他主动抬起脸,用脸颊一点点蹭着对方的指尖。
秦行舟察觉到顾白对他的依赖,心中一半羞涩一半怜惜。
秦行舟翻转手腕,让温暖的手心朝前,一遍遍轻抚着床上人的眉眼、鼻梁与唇瓣。
“顾白……”
听见秦行舟的呼唤,顾白的眼神聚焦了一瞬。
身旁的秦行舟温柔似水,他说:“我在这。”
“顾白……”他又唤了一声,顿了顿,再度强调说,“我在这。”
在这样耐心的呼唤与回应中,顾白震动的心神渐渐归位。
他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仍穿着浴袍,床边摆着他之前湿透、现在被吹干的一套衣裤。
顾白想了想,振作般下床,当着秦行舟的面更换衣物。
他们两个是同性,在秦家又是同住一间房的舍友,所以很多时候并不特别避讳。
换好衣服之后,顾白转过身,斟酌着措辞,和秦行舟说起自己今晚的离奇经历。
“那个化学课代表当着我的面跳楼,然后又从另一个方向,若无其事地跑了过来。”
秦行舟听了,也觉得奇怪,“他这人不是身体虚弱,一百米都跑得气喘?”
顾白捶了一下床垫,愤然说:“对啊,不会跑,倒是会瞬移了!”
紧接着,他又说了体育课代表的事。
“体育课代表和别人在打架,他的篮球长得像人头。”
“人头?”秦行舟把眼睛睁大了一些,显出些许惊愕的神色,“万圣节道具吗?是不是准备得太早了?”
回想中的顾白略过了思政课代表相关的事。
因为在他看来,今晚的思政课代表除了突发文艺病外,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反倒是秦行舟……有点问题。
“今晚,我遇见了两个你,”顾白竖起食指和中指,“一个是现在的你,一个不知道是谁假扮的。”
秦行舟也回忆了一下,接着问:“是在楼梯口吗?”
“对!”顾白摸着下巴想了想,又改口说,“也不对,我是在二楼走廊遇见了他,又在一楼楼梯口遇见了你。”
“你看清了他的样子吗?他和我真的长得很像吗?”秦行舟问。
顾白语气肯定:“看清了!”
他伸手抚摸眼前人的脸颊,吐出一个字:“脸!”
然后,他的手又滑向眼前人的肩膀,吐出两个字:“身形!”
最后,他用指腹按了按眼前人的喉结,“还有声音!”
“全都一模一样!”顾白强调说,“虽然当时很黑,但我和他靠得很近,感受得很清晰。我敢确定,他和你简直是双胞胎,从头到脚,毫无区别。”
随着顾白叙述的推进,秦行舟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他没有把顾白的离奇经历当成是错觉与幻象,而且以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来倾听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