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韫第二次见宋晚,是在大一第一学期的元旦晚会上,不过不是他自己学校的元旦晚会,而是绿江大学的元旦晚会。
说来也是巧,那阵儿郭潇和绿江大学的一个大二学姐正恋爱着,然后那学姐是元旦晚会的主持人。郭潇为了给女友捧场,放着自己学校的元旦晚会不看,非要去绿江大学看晚会。
不仅他一个人要去,他还把全寝室的人都拉着跟他一起去,梁韫当然也没逃过。
绿江大学的元旦晚会在室内篮球场办,因为场内暖和。
几个人好不容易混进绿江大学,再按郭潇女友指的路到达会场后,早已经错过了前面的两三个开场表演。
有郭潇女友的关系,他们几个其他学校混进来的人居然坐在了观众席第一排。
场上表演合唱的时候,郭潇嘚瑟着问:“怎么样,哥们给力不?全场最佳观赏位置都给兄弟们拿下了。”
梁韫敷衍他:“给力给力。”
合唱完,男女主持人一起上台走流程,身旁的郭潇对着台上抛媚眼,梁韫实在没眼看,空闲的视线只能乱转。
只是这一转,就转到了正在台下侯着,等着上场表演的队伍上。
那一群人排成了整齐的两列,正背对着观众席听领头的人交代注意事项。
领头的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穿了一件薄荷绿的泡泡袖及膝纱裙,露出来的皮肤白到发光。
梁韫下意识看向她的头发,这次,头发不是树莓红,也没有扎成高马尾,而是染成了黑色,绑成了两个松散的麻花辫。
主持人走完流程下场,那姑娘冲两行人说一句什么,然后走在最前方,笑容甜美灿烂的上了台。
音乐响,是一首甜甜的小甜歌。
那姑娘就一直站在c位,跟着音乐动作。
歌甜。
笑容甜。
人也甜。
一舞毕,台下的观众沸腾,梁韫也愣愣地盯住台上正在笑着冲观众席挥手的人。
郭潇注意到了他的失神,好笑地问他:“怎么着,把你美呆了?”
梁韫看着一群人退场,笑一笑没说话。
后来的表演他再也看不进去,干脆起身从观众席离开。就是这么巧,在他走到场内搭建的舞台右侧时,那姑娘裹着棉袄从他迎面的方向走来。
本来就小小的一只,裹住长棉袄后更显得娇小。
梁韫愣在了原地,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打招呼时,那姑娘已经偏过头边和另外一个姑娘说话边与他擦肩而过。
人都走远了,他还能听到姑娘轻快中带着鲜活的嗓音。
她说:“大学生真不容易啊,为了那0.6个学分,我在台上脸都要笑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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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是圆的,沿着一定的方向走,或早或晚,该相遇的总会相遇。
更何况他和她同在一个国家、一个省、一个市,而他们所在的绿江大学和江绿大学也不过走路十来分钟的距离。
就这样,梁韫开始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一次次遇到那姑娘。
有时候是过马路擦肩而过,有时候是一条夜市一来一走。
毫无规律的偶遇中,他已经习惯了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他会留意她新换的发色,会记得她喜欢尝试不同的穿衣风格,也会去期待下一个和她时间未知地点未知的相遇。
离她最近的那次,是他们在同一家火锅店,坐着相邻的位置吃火锅。
几步远的距离,他听见她说:“感觉这家的火锅不辣,吃不过瘾。”
然后和她同行的朋友调侃她:“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吃火锅辣哭了,说以后只吃菌汤锅!”
她耍赖,说反正不是她。
梁韫听着听着,就被逗笑了。
身旁郭潇一脸纳闷地问他:“好好吃着饭呢,你笑毛线啊?”
梁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那时候的他觉得,每一次毫无预兆的巧合和相遇,都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也许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觉得诧异,觉得不可置信。
可那就是事实。
——梁韫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内,单方面喜欢上了一个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生、一个他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女生。
是的,他喜欢她。
令人费解的、怪异的、安静的、无声的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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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下学期三月初绿江大学举办的篮球联赛,梁韫其实并不打算参加。但郭潇说,他打听到,这次活动的负责人里有梁韫喜欢的那姑娘的闺蜜。
于是梁韫去了。
一场比赛下来,郭潇喘着粗气,“梁韫,你小子开始时口口声声说不来,结果今天帅都让你耍了!”
梁韫难得有些不知道反驳什么,因为他在比赛中间无意往观众席看了一眼,然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这次偶遇,距离上次已经有一个多月,而他也确实拼尽全力地耍了帅。
郭潇见他这一副模样也明白了,凑过来揶揄地问:“怎么着,那姑娘在场上啊?”
梁韫视线看向别处,“嗯”一声。
“走走走,哥们帮你要微信!看你默默喜欢了人家两年,可怜的。”
梁韫拍一拍郭潇扒拉他肩膀的手,说:“我自己来。”
结果,那天出了点状况,队友的手机丢了,他忙着找负责人帮忙,别说要微信了,他连那姑娘人都没再见着。
不对,他见着了。
那是他跟负责人沟通完后,走了没两步远他突然想起那件睡衣有点眼熟。
他见她穿过。
于是他返回去,借口问那姑娘话,可那姑娘蹲在地上,蹲成一团,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抬起头。
好可爱。
初赛后两天,梁韫一直在给自己加油鼓劲,他想,这次他一定要成功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于是决赛那天,一进场地梁韫就开始满场找人。
那姑娘显眼,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便上前借要水和她搭话。
那时候梁韫以为她或许会对他有一点印象,可她看他的目光亮晶晶的,没有一点儿熟悉感。
不记得又怎么样?
梁韫还是决定要她的联系方式。可在他行动之前,郭潇先一步告诉他了一个消息。
那姑娘有对象了。
他不太相信,郭潇特意把证人拉了过来。
证人是那姑娘好朋友手底下的一个干事,当着梁韫的面儿,郭潇向那干事迂回打探消息。
然后干事说:“宋晚学姐啊,她有男朋友了。”
“这……你怎么知道的?”注意到梁韫的沉默,郭潇硬着头皮继续问。
“我们部长说的啊,上次有人问部长看什么呢,部长说看宋晚学姐对象呢。”
这一天,梁韫心情不太好,比赛结束后,逃似的走了。
心情重新变好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