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会在一起多久？”谢时安回想起小时候，闫琛最喜欢拉着自己在这样的晚上看星星。

“不知道。”

“我一点也不想和姐姐分开，要是我们都变成星星挨在一起就好了。”

“星星很寂寞的。”

闫琛笑着摇了摇头，“星星可以活好久好久，我一到晚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你也能看到我，再没有比我们更亲密更长久了。”

谢时安不忍心告诉他再近的两颗星星实际都相隔亿万万的距离，只是顺着他说，“那琛琛想好变哪颗星星了吗？”

“哼，不告诉你。”闫琛做了一个鬼脸。

谢时安不由苦笑一声，她看向屋内陈荔睡着的方向，默默将混有安眠药的水倒进洗手间，随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

夜晚临江的大桥灯火通明，谢时安开车来到灯塔的阁楼，拾阶而上，江面的风将衣角吹得翻飞作响。

“……你来了。”纪延的声音很快消失在风里。

谢时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手上的伤口处顿了顿，“你有事找我。”

纪延忽然有些激动，顶着闫琛的脸扭曲一瞬，“谢时安，我们私奔吧。”

这熟悉的对话让谢时安眉间微蹙，“你疯了。”

“你不是知道了吗？”纪延试图去牵她的手，谢时安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我是闫琛啊，你爱我，我也爱你，你等了我那么久，现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走？ ”

“……”

“你放心，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没有谁可以阻止我们相爱，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纪延，别再自欺欺人了。”谢时安说，“做你自己不好吗？”

“做我自己？”纪延大笑一声，“我就是闫琛，这就是我自己，是你背叛了我，你爱上了别人，是不是？”

谢时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来？”面对谢时安的冷淡纪延仿佛泄气地问她，自言自语道，“你来这里，不就是因为我这张脸吗？换作纪延，你会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的言语都困在其中。纪延感觉胸口堵得慌，却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相隔万里。

良久，谢时安开口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你的误解让你以为我只喜欢那张脸，闫琛是独一无二的，他是他，你是你，你本可以走上一条画家的道路，可你却把你的时间和天赋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我感到惋惜。”

“我不在乎什么画家，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纪延蓦地扑进谢时安怀里，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他抱着谢时安的腰身逐渐收紧。

“我爱你啊！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抱歉。”

“你要是不答应，你会后悔的。”

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只觉得胸口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点了一下。起初并不觉得疼，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在谢时安的心脏上轻轻敲了一下。

谢时安没有挣扎，眼看着纪延将一截银亮的刀尖从她的胸口缓缓抽出。疼痛是在刀完全抽离后才突然袭来的，纪延疑惑地看着她的反应，颤声说：

“你知道我会杀你，你……”为什么不躲？

鲜血从伤口涌出，浸透了她的衬衫，温热的液体顺着身体流下，在地上汇成一滩暗色的水洼。

谢时安不禁想到，琛琛离开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这样也好，”纪延扶住谢时安下滑的身体，望着涌动的江面，轻笑道，“我们一起死吧。”

江水漫过头顶时，谢时安的脑海混沌一片，她想起之前对陈荔的承诺，真是个傻子，沉溺在黑色的水底，谢时安张了张口，口型在说。

“……对不起。”

是我骗了你。

自始至终，我就没有以后。

在闫琛离开的那天，那颗挨在一起的星星就随他溺亡在了水里。

无人生还，无人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