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是没有感情的冰冷笑意：“我知道。”

“我只想劝你不要再往下陷了。你刚才……你……往后，真正痛苦的人，不会是我，而是你。”

“……”

宋礼难得没有立刻反驳我，而是看着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边垂了下来，面无表情。

“太善良了。”

仿佛隔了几百年的沉默后，他突然开口，略微沙哑的嗓音，说着四个我不明所以的字。他伸手拽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他面前，低头俯视着我：“既然想杀了我，就不要还为我着想啊。”

算了，我没有想过要感化他。

我有些厌烦，没有回话，别过了头。他似乎仍然在看我，突然问了一句：“我刚才怎么？”

“什么？”

“你之前说我刚才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其实不知道自己露出了那种表情。那原来是他无意识的表情。他或许比我还不懂。想到这里，我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烦的。”

说着，我的眼神落到自己脚下，那好像是他刚刚处理的折子，上面似乎写了处理祭神的事。我突然想起刚嫁过去没多久，那时他要活祭我，结果他自己下去了，后来那里建了水坝，现在似乎其他地区也纷纷想要效仿，不再听从皇上先前下的祭祀神明的命令。不如说，如果没有宋礼，这天下恐怕会乱的不成样子。

“你其实自己做皇帝也可以吧？明明大多事情都是你处理的，朝里也都是你的人，想反并不难。”

宋礼原本想说的话被我打断，他松开手，饶有兴致地盯住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足以让你人头落地了？”

我笑了起来：“啊？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刚刚讲了什么？”

他看我一眼，接着捡起了地上的折子，有些随意的放到案上：“我不喜欢做皇帝，但是也不想让他做皇帝。”

“他搞那些神鬼之事，骗百姓自己就是神的化身，供奉他就可以换来安宁，哪里都弄的乱七八糟，让别人来收拾烂摊子。你觉得这样的人，真的能掌权吗？”

“……若你称帝，意外的是个明君呢。”

我若有所思。

“我讨厌坐在那个位置。除了处理政务，其实还有更多烦人的事，以及——”

宋礼瞥我一眼，声音带笑，似有意调侃我：“空置六宫的话，会被许多大臣谏言，很麻烦。”

“……”我俯身帮他把其余的书卷收好，一边冷淡的回了一句：“你倒是各方面都很恶趣味。”

在那之后宋礼又不想让我走，于是下了一盘棋，说是平局就让我走，结果下到了天蒙蒙亮，我直接趴在棋盘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