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他:“……你呢?”
他没有要与我过夜的迹象。
“一会就走。”他顿了一瞬,话里带笑:“还是说,夫人期待我与你——”
宋礼轻轻按住我的肩膀,我冷淡打断:“既如此何必特意过来,贼一般将我吓醒,若我染了风寒,还需算在你头上。”
他听我刻薄话语,却扬眉道:“……你既发现我心里只有你,为何发现不了我深夜来此的原因?”
我呼吸一滞。
若是从前,我定会当这是玩笑。可若这是真的,我从此以后要如何面对?我要利用他对我的喜欢吗?我可以利用吗?是否太卑鄙?不,宋礼的喜欢本来就不普通,这不是可否拿来利用的问题。至于如何面对,是否需要回应,我在想,我知晓对方的感情以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可不可以利用,我可能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看了宋礼一眼,他一脸并没有期待我回答的样子,便撤回视线,闭上了嘴。
无奈地想顺势躺下,却一不小心,手心轧到枕头旁的一枚忘记放回去的簪子,吃疼抽手,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歪进了旁边人的怀里。
他顿了一瞬,而后笼住了我。
我瞬间浸入那冷淡的气味里,像投身进一片凛冽的名为宋礼的水域,然后无限下沉。
一刹那想到许多事。是不是当初就死了比较好?就不用思考后面这些事了?我记得自己一开始是说不喜欢他的,因为他太狠了。只是后来他对我不再充满杀心,与我对弈,与我玩笑,我很难直言不喜欢,虽说我淡漠,但我亦非草木,孰能完全断情。
我对宋礼有兴趣,否则也不会好奇,但是,真正要我回应感情,我只想逃避。祁肖说让我回应感情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我一向习惯于不抱期望便不会失望这个观点。
要怎么样才能达到一个让我自己不感到抱歉也让宋礼不觉得不快的关系?
可是人都是贪婪的,要是我现在顺应宋礼留在他身边,普通的像平常那样扮演角色他就满意都还算好了,我怕他索求我的回应。我做不到。
是不是再冷淡的气息,闻久了也不觉温度太低,令人上头?我靠在他怀里,一只手半握成拳放在他的肩膀上,半晌,轻声道:“……我不讨厌你。但这大概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可能听不懂吧。
我在他怀里,在那片气息里闭上眼睛。
却意外听到他笑了一声,那声笑里有讽刺,他嘲笑我,但也像在自嘲。
“余令,这种时候,你该说喜欢我。”
“……”我微微睁开眼睛,“你怎么喜欢听谎话?”
“那要看是谁说的。”
“……谎言有时确实比真相动听,但你不觉得膈应吗?都是虚假的。”我有些不懂。
他只回答了一个偏执的字眼。
“不。”
我入睡前,宋礼似乎又在我床头坐了一会。我在现实与梦境中徘徊时,隐约听到了一句话,是宋礼的声音,也不知是否真实。
“余令,欺骗我吧。我宁愿你欺骗我,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