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让你不满意？”

“你其实心里清楚，非要我说出来？”

我皱着眉，他捧着我的脸，凝视我的眼睛，口吻里仿若有一种冷淡的温柔：“你哪怕与我交缠，表面温柔顺从，内心却冰冷无比。我知道这一点，但我想暂时忘记，是你欺骗不到位，不仅如此，还时刻提醒我这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但这点在欢爱的时候会让我相当扫兴。”

有时跟宋礼反着来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我讨厌麻烦的事，所以大多数时候顺着他便罢了。这次并非我本意，我感到几分厌倦，不过听到他说的这番话，我一时又有些讶异。

因为这算是他主动说出来的，算是表露心迹的话。宋礼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表露心迹的人。

“你在意这些，原来你真的会喜欢我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接着又道：“昨夜你不是还很笃定吗？为什么现在还要问我？”

“我以为就算真的是这样，你也应该不会想让我知道。”

“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他顿了一下，微微歪过头，“还有，我很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尤其是我喜欢的。”

这句话怎么听都感觉不太妙，而且明明是表白，我竟然没什么感觉。

我转移了话题：“但我心里是怎么看你的，夫君想必心里也清楚。”

“所以，余令，我都让你好好掩饰了。”他笑着说。

我抬起头，他的笑一如既往，明明冷淡又没有感情，可我却觉得很悲哀。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欺骗，才会觉得完全无所谓，甚至想要沉溺其中？

“……？”

他恐怕也没想到会被我捧住脸，笑容在一瞬间有些破裂。

我与他对视，头一次那么诚恳：“宋礼，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也不想骗你。”

他垂下了嘴角，眼神也不再像往常一样总是落满了雾，让人看不真切。我觉得他现在，没有戴着面具。

他以一个真实到令我感到恐怖的姿态面对着我，脸上落有阴影，眼里却亮着一点光。

“那么，你会真心喜欢我吗？”

他一点点向我逼近，压低了声音：“你能做到吗？”

“不说谎，如实的告诉你的话，我现在不可以。”我没有退避他。现在绝对不可以退避他：“但我不希望你总是活在谎言里的心情是真的。所以，至少日后有一天，我会喜欢你的。”

“不。”他冷淡地打断我，“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因为你不可能喜欢我。余令，好好的欺骗我，只要不让我想起来你的真实想法就可以。这很难吗？你骗得好的话，我几乎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我头一次觉得他不可理喻到这种地步。像一个孩童，任性顽固又不可化解，还很幼稚。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有一天会真的喜欢你呢？”

“我没有不肯相信你。只是不信自己而已。”

在这一刻，我意识到至少此时，我是无法动摇他的想法了，有些无奈地想收回手，却看到他耳畔落下的发，顺手把它别了回去。

“如果我不想骗你呢？”

他还没回答我就从他扬起的眼角看出他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来，便忙摆手撤回前言，看了他一眼，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

气氛似乎瞬间缓解了，宋礼笑了笑，问：“为什么是眼睛？”

我懒洋洋地答了句：“嗯，因为你的眼睛最漂亮。”

我不讨厌漂亮的东西。

“夫君，差不多该放我起了吧？”我轻声道。

他不回答，只是把我抱过去，躺倒在床上：“……半个时辰，维持这样，之后就起。今天可以回府了，我来宫里的事已经办完，而且祁崖之后也要带月落去行宫。”

“好。”

我在心里盘算着去赵云袭那里，没注意听宋礼说话，他又问了一次：“你用的什么熏香？”

我愣了愣：“……不太用，我不喜欢。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宋礼闻言先是从鼻子里笑了一声，然后贴着我的后脖颈轻轻开口，呼出的鼻息让我觉得痒痒的：“有。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

“什么？”

“起初闻起来很苦，像某种药香，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味道会变得越来越甜。我如坠温柔乡。”

我有些应付不过来宋礼这些浪荡话，虽然从前他就会半真半假的说，但现在总觉得不大一样，咬了咬嘴唇，只得无奈的装做已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