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走!杀了她!大家选一个!”
“杀了她,永绝后患!”
“那就杀了!”
……
现场群情激愤。
温颂回忆此前种种,她总觉得不止她,包括这些人都被对手牵着鼻子走了。
真正的周回怕是已经出事了。
幕后之人是想要宗门覆灭取而代之吗?
这些弟子当中有多少是‘他’的人?
要不,遂了对方的心愿先离开宗门,所谓旁观者清,换个角度或许可以发现更多蹊跷。
“周回!当日你逃出秘境,濒死之际是我和我师父救下了你,我不求你回报与我,但至少你不该落井下石!”
“还有在场的各位,你们不辨黑白,是非不分,歪曲事实,人云亦云,一群乌合之众!”
“我温颂耻于与尔等成为同门!即日起我自请离开剑心宗,从此不会再踏入剑心宗一步!”
全场落针可闻。
周回也愣了,片刻后:“诸位看吧,她害怕了,想逃!她就是女魔头!眼见身份败露无力回天打算趁机逃走,大家千万不能叫她跑了!”
“周师弟说的有道理!大家小心一点,她很危险!”
“女魔头!你害死了宗门百余号弟子,我们岂能放你离开,今日宗门长老皆在此,还不快束手就擒!”
“她藏得可真是好啊,如若不是周师弟及早发现,说不定宗门已沦为地狱!”
“就是!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就地诛杀魔头!”
“…… ”
虚尘君沉默不语。
谢崇转身面向众人:“身为其师,教导不利,我难辞其咎,即日起我不再承担明月峰峰主之职,一同与她离开,望诸位看在昔日同门的份上行个方便。”
议事堂哗然一片,就连虚尘君都忍不住投来注视。
云初上前,眼眶泛红,怒容满面又震惊:“师父?!你也要走?那我们呢?”
齐玉也围上来,太阳穴青筋明显:“师父,带上我们吧,这剑心宗乌烟瘴气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谢崇?”温颂意外,“谢崇你可要想清楚了。”
“当然,我不是一时冲动。”谢崇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吃什么。
他拍拍姐弟二人的肩膀:“你们二人留下,我的实物不该连累你们。”
云初急了:“可是师父…… 。”她身子一顿,抬眼看看温颂又看看谢崇,转态度陡转,“好。”
齐玉本要反驳,不知怎的竟也点头同意留下。
此事便这样定下了。
“崇儿,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子舍弃宗门?”虚尘君扶着膝盖,满眼失望。
“师父多年栽培弟子感恩于心,只是弟子有愧于师父教导,无颜面对昔日道友,还望师父放我们离去。”谢崇决心已定。
虚尘君今日沉默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他叹息一声,失望无比:“昔日收你为徒便是看中你的为人和天赋,你却甘愿为了一个女子叛出师门,罢了,念在师徒一场的份上,走吧!”
“虚尘君,这就要放他们走啦?”
“不能放她走啊,今日你饶她一命,改日她定要屠剑心宗满门的呀!”
“虚尘君一定要严惩他们啊。”
“是啊,虚尘君,请您三思啊。”
……
虚尘君抬手,灵力无形波动,众人只觉身上有千钧重:“我说了,让他们走,谁敢动他?!”
一干人等咬牙撑住身体,额头汗水滚滚而下。
“听…… 听宗主的。”
“对,宗主说的对,料想……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温颂一身轻松的站在原地,看他们个个憋得脸色通红。
没想到虚尘君这般好说话,谢崇在他心里还是挺有分量的,她就这样拐跑人家的徒弟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余光一瞟,姐弟二人也无大碍,看来虚尘君是明事理之人。
在场近百号人叫嚣起来吵得人脑壳疼,只有云初齐玉不卑不亢不附和,虚尘君看在眼里眼明心亮。
当然不排除爱屋及乌。
届时她偷偷摸摸拐回来将真相告知虚尘君,想必沟通起来不会特别困难。
正出神之际,左手一热,是谢崇牵住了她的手,侧眸望去,容颜俊郎,温颂心跳漏了几拍。
“多谢师父栽培,我们…… 后会有期。”谢崇深深鞠躬道别。
温颂跟着道:“多谢宗主不杀之恩。”
虚尘君闭目挥挥手。
眨眼间,二人身影在众人面前消失。
云初齐玉目送谢崇二人离开,一齐望向周回。
自然没有错过他奸计得逞的笑容。
“既然他们走了,你们也散了吧。”虚尘君撤掉灵力威压,捏捏眉骨,满身疲惫,“云初齐玉留下。”
众人身上一轻,有修为低的一屁股瘫在地上不住喘气。
一炷香后议事堂清净下来。
“师伯,您也…… ”
……
“颂姐姐,你要走吗?”松苓不舍又伤心,着急道,“那我呢?不带我吗?我信颂姐姐不是那心机叵测之人,这鬼地方,谁稀得待,姐姐带上我吧?”
“松苓,宗门再怎么混乱好歹有灵阵护持,你在明月峰尚且安全,跟着我说不定有危险,待事情结束我们还会回来的,在家乖乖我,嗯?”温颂摸摸她的脑袋,满目温柔。
这是她来到陌生的修真界认识的头一个好朋友,怎么样都不该将她置于危险境地。
温颂跟着谢崇下山前先去了趟秘境取回机甲,之后二人暂时住进山脚下一家客栈。
“谢崇,你为什么跟着我走?”
“你为何执意离开?”
不必说了,大抵两个人都猜到了一些事,温颂勾起嘴角不自觉笑起来。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她颊侧,肌肤白里透红,细腻不见毛孔,唇红齿白,笑颜如花。
就连窗外芭蕉都失了颜色。
谢崇目不转睛,琥珀瞳温柔而缠绵:“笑什么?”嗓音低沉清冷。
温颂倚着窗,双手抱臂,偏头:“你也猜到周回有问题对不对?”
不然怎么解释他如此突然的背叛师门,于情于理,谢崇都不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
只有一种可能,他自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当时乍听他要跟自己一起离开,温颂是真的没想到,还惊讶了半天。
直到虚尘君那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她才恍然大悟,许是谢崇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以退为进。
而谢崇定是用了某种方法将真相告知了虚尘君,故而两人才顺利离开。
“对也不对。”谢崇立在窗户另外一侧,夕阳爬上他雪白的袍子,镀了金般绚烂,光线一点点移动,映亮他清澈瞳孔。
温颂歪头,眉梢一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