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和大兴哥的话讲得差不多的时候,口水院长也从房里出来了他说“老人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消失,也许是今晚或明天,也许……”
终于,第二天早上小让的父亲走了。享年八十一岁。走得如此安静,就象平时睡觉了一个样,寿终正寝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早上丛家鞭炮一响,左邻右舍们自然清楚,丛家老爷子回天上去了。
贴隔壁的瞎子王听得这送逝者上路的鞭炮声,动作麻溜的一翻身起床,赶紧的贴着墙壁往丛家摸。按时间算帮老人清洗身子的人还没到,小让父亲此时应该还在床上,他颤颤巍巍地摸.进房中,朴通一声在床前跪下。满脸泪水的哭着喊,“恩公,我王瞎子给您老磕头送行啦!”
小让此刻正在房中收拾一些父亲留下的遗物,看到瞎子王跪在地上哭,他没去劝,也没去扶他起来。此情此景
似乎明白了一点点;他为什么一直不接受自己拜他为师的事!
几十年的老伴走了,小让的妈妈自是悲哀不己。按老辈子的习惯丛大妈不宜送老伴上山的路。玉嫂子和罗队长接了这件事。这几天玉嫂子负责在家/陪护丛大妈,罗队长就负责买菜做饭。
小让去居委会办公室打了一通报信的电话后,自己公司的员工德厚师兄,孟子哥,小燕姐,红玉,都来了。开心住得远一点,可能会稍晚一点来。
用担架把小让父亲请上救护车,灵车在平安巷口缓缓启动。团转四周的老街坊的送行的鞭炮响彻一条街,这个孝子是要一一上前叩头谢礼的,瞎子王师付和舅舅同坐一台车,赶紧嘱咐德厚“把车让你舅舅开,去扶小让一把,这个头叩下去,他人都会站不起来。”瞎子王虽然看不见,孝子叩头的规矩他清白得很。
前面还有两张摆路祭的桌子,第一张是开心父子俩和红玉。第二张桌子是杜国涛摆的,他怎么会晓得的?
叩头的还礼仪式是必须要的,至于其它以后再去问吧。
灵车走到彭皮匠屋门口,彭皮匠和他炸糖油巴巴的老婆及汪民道一起在那里点送行的鞭炮。“你有他这个人脉关系吗?”汪民道问彭皮匠。
“不可比,他从小就比我强。你个当户籍警的不也被他摆了一道,那时他才十几岁。你不也哭笑不得。”彭皮近顶了汪民道的软肋。
灵车到丛家大屋场的时候,那里己忙得热火朝天,“伯伯这个怪不得,乡下是这个习俗,人死饭甄开,不请自己来。更何况满叔公是我们族上辈分最高的长辈。”.
“你把灵堂棚上那条模幅改写成抗日英雄丛荣生将军千古。”
“好!”丛大兴一听伯伯的吩咐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嘱咐管礼薄的赶快拿笔墨伺候,他要请伯伯亲手来书写。
“抗日英雄丛荣生将军千古”这几个字伯伯还真写得苍劲有力,看得他在书法上曾经是下过功夫的。
“伯伯,看那块地去。”大兴哥等伯伯把笔一放,就邀请去看地,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小让也不吭气,只管跟在后面走。
“您看这地是不是我跟您介绍的那样?”大兴哥到底是在官场上行走的,懂得巴结迎奉之巧,整个不离伯伯左右在敘述。
“怎么还没将墓穴位子开出来?”那块宝地上仍是绿草茵茵的,伯伯忍不住问了一句。
“开了,弟弟电话一来,我就组织了二十来个强劳力,几下就掘开了。只是草皮是连土一起拿下来,里面挖出的土是草袋装在一边。看地先生讲,里面的灵土不能落外面的地,外面的杂土也不能混进灵穴里去,怕伤了风水。内土取出再在口上摆一层木板,原又把带土的本地草竖在上面,这样里面的灵气就不会外泄。”
“你听说过吗?”伯伯带几分凑趣问小让。
小让只是含蓄的笑笑,不作答。
晚上追悼会开到最后一道程序,围棺绕行三圈,最后一次瞻仰遗容。
礼毕,准备钉子孙钉,封纸口。伯伯叫停了,他从怀里掏出两张泛黄的纸,面对所有的丛氐族人讲“这一份东西是丛老将军在战场上对我提出的要求;即他的全套美式装备全都送给我和领导的部队,但绝对不准用这套武器向老百姓开火,并要求我这位军事主管端端正正的签上我的大名。这一张纸上是我对丛老将军的承诺,至今字迹清晰,我的名字亦如此。如今丛老将军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也将载入史册。但是,这是这两份原件,我想仍旧交还给丛老将军保管。这样进了天堂也是个身份的认证。”
“好的!”所有的丛家族人不论老少男女,一致叫好。
就在段国兴轻轻把两份东西放到丛荣生胸口的那一瞬间,好多晚辈在叮着他们满叔公的眼晴在看……
“眼睛动没?”有个胆大的小男孩挤到前面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