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感应器尽职尽责地播放着“欢迎光临”,听起来轻松又愉快,苏子沐却眼睁睁看着小苍兰眼里的光在自己那句“你也是首音毕业的吗?你哪届呀?”之后暗了下去,小苍兰低头嚼起了萝卜,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镜片。
苏子沐立刻敏锐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很想张嘴补上一句,“原来是你啊。”但她真的想不起来。
眼前的人眼熟,但又不那么清晰,让苏子沐捉摸不透到底是因为自己之前真的认识还是这两周录节目认熟了脸。
可那问句却像把生锈的钥匙,撬开了小苍兰记忆深处尘封的匣子。
十月的梧桐叶落满琴房楼前的小径时,吴清宜抱着牛皮纸袋第二次站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刘老师?”
少女心脏砰砰跳得厉害,这么多年,甚至已经大学,去找老师依然会紧张,更遑论为自己争取什么权益。
“嗯?”辅导员低着头搞手里的几份文件,头都没抬,“我有事,你明天来。”
有个屁事,吴清宜明明眼睁睁看着自己进去前辅导员和别的老师还聊得欢。
可她好像学不会反抗似的,默默涨红了脸走了出来。
那个时候是大二,年级里在评国奖。音乐制作与技术是学校的小专业,每年只有1、2个名额,按照前一年的成绩由高到低评奖。
吴清宜是那一年的专业第一,自然填了申请表,名单公布的时候却没有自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秦媛媛的女生。入学前新生群里这个女生就很活跃,开学后更是直接当了班长,后来舍友说,她是作曲系系主任的女儿。
吴清宜当时已经凭小苍兰的身份写了两年歌,自然不缺国奖那八千块钱,但这是自己的荣誉,吴清宜还是抱着申请材料敲开了辅导员的门。
“这个啊,这个不是我评的,是奖学金委员会投票选出来的,你是专业第一哈?但这个也不是全看成绩,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艺术院校,评委会应该是觉得你综合素质不如秦媛媛吧。”
吴清宜反驳道,“可是评定手册上明确写了是按照绩点排名给奖的。”
“啊,这个,”辅导员看着吴清宜手里白纸黑字的评分细则,只好拿出一贯的打太极大法,“那我给你往上报告吧,你回去等着,有消息我通知你。”
可左等右等,公示期明天就要结束了,辅导员依然没有任何消息,穿过整个校园去找辅导员,却被一句轻飘飘的“我有事,你明天来”打发走了。
回到宿舍后,吴清宜几乎呆滞了整个下午,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辅导员毫无意义的话和秦媛媛高调显摆的身影。
宿舍的空气仿佛要凝固,越待越沉闷,吴清宜本能地想逃离,逃到自己做音乐的小屋里。
可出校要提前申请审批,吴清宜只好漫无目的地在校道上乱逛。时不时有跑步的学生踩着落叶从身边经过。逛到图书馆门口,吴清宜有些累了,原地蹲在后门的石阶上,看蚂蚁搬运不知谁掉落的曲奇屑。
路灯突然亮起的瞬间,吴清宜看见玻璃幕墙上扭曲的自己。苍白的脸,遮着额头的刘海,有些瑟缩的肩膀,她突然前所未有地讨厌自己,鼻子一酸,吴清宜把脸埋在膝盖间发抖,心抽抽地疼。
"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