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才剥了手里那颗的糖纸,“我尝尝看。”
那天晚饭是兄妹两个人一起吃的。直到他们坐到餐桌旁边,才发觉他们的父母早已经离开家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在深圳待了半个月,天意回到北京。那边的天气很过分,雨下下停停但天一刻没有放晴,让天意觉得憋闷。她想自己写给Gracia的回信里说自己能适应北极的极夜,也许是说了大话,也可能关键点不在天气——她总想起庄梦窈,决定听从老师的建议不去纠结给她们的关系下定义,但她无法复原自己的情绪,总有一种无法平息的慌乱存在,伴随着小庄带给她的快乐,变成激动,或者是兴奋。
但她决定放任一切不去管。
暑假的后半段,为了准备开学后演出,小庄他们的话剧恢复排练了。这部剧没有被选中参与社团联合招新汇演,但是在话剧社自己举办的招新晚会上,他们将第一次公开亮相。
偶尔返校排练的那些天,小庄会去花廊住。天意大概是彻底把和自己房间并排朝阳的那间客房留作了小庄的房间,里面零落着些小庄的东西,天意还在里面放了张栅栏的床——小庄来住的时候,猫会跟着她上楼睡觉。
她们会一起研究食谱做饭给自己吃,会窝在影音室的懒人沙发里看电影,她们一起逗猫,一起种花。她们还会一起练琴。
在小庄的新剧里,叶观理用了一首德彪西的“牧神午后”,那曲子很神奇,柔软的安闲,让人想要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天意站在小庄旁边,一起从头开始学,几小节几小节地,和缓地,不疾不徐地。午后的阳光时常恰当地打在庄梦窈的侧脸上,天意不止一次想要放下琴弓去触碰那捧日光,又忍住。
纽约少儿交响乐团曾邀请过天意竞选首席,他们一定想不到现在她的琴拉得这么差劲。
俞悦去过花廊一次,在两个女孩正在练琴的时候。小庄该叫她阿姨,但觉得有点叫不出口——不只是样子年轻,她的行为、气质都像是个活泼的少女,齐肩的短发夹了俏皮的波浪,眼睛很亮,声音也很亮,笑意带着想要亲近人的好奇。
“你好漂亮啊,”她拉着小庄的手,“是梦窈吧?”
“我是……谢谢阿姨,您也漂亮。”小庄余光里,天意正在把琴装进琴盒里。
“谢谢梦窈。”俞悦笑得更快乐,“你琴也弹得很好。”她拍了拍小庄的手,松开,蹲下去抱站在一边的小猫,“我路过附近,来看看阿狸。”
“它不叫阿狸,妈妈。”天意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她的视线一瞬间晃过小庄,又落回到俞悦脸上。
俞悦却顾不得看她,“别那么小气嘛,给它取个小名而已呀。”她把下巴轻轻顶在小猫的脑袋上,双臂环抱着它摇晃,像是再哄小婴儿,“它很聪明的,能记得它有两个名字。”
“是吧,小栅栏?”俞悦叫了它一声。
“喵。”不大不小,撒着娇的一声回应。
于是小庄也去唤她,她凑近,用食指挑了挑小猫仰起来的下巴,“小阿狸?”
“喵。”它伸出舌头,舔到了小庄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