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新工作

小庄一直在为新工作做准备。她给在深圳工作时的老板发了一封邮件，没报太多期待，所以收到回复的时候很惊喜。

小庄，很开心收到你的邮件，也很开心你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新的考虑。

不久前和莎莎聊到你，每一位新来的同事她都不放心我带着出去，所以就只能亲自跟。她觉得很难——要再找到一个你很难。

你其实很适合那些需要交流、沟通的工作，尤其是和别的人，事外的人。公司公关部最近有些人事变动，看过你的邮件后我在想，如果你一直在公司里，也许会调你去公关部试试。你的外在有太多优势，言谈举止——当然还有外形，同时你足够理性，面对多陌生的事物都能保持适当的冷静。

这些是我对那时候的你的印象，你不妨当做建议看看。希望这些年你没有退步，祝你在新的道路上一切顺利。

丁琪

小庄甚至不觉得丁总还会对她有太多印象，所以邮件里那些溢美之词，她总没法安到自己身上。

她端着那封邮件去问天意，天意看完。拉她站到一面穿衣镜前。镜子里透出清晰的人像，不可查的一瞬间，小庄调整了姿态。天意注意到，短暂地顿了顿，问小庄看到了什么。

“我？”

天意在镜子里和她的目光对视，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里有我见过最落落大方的、最端庄的人。”

小庄回头看天意，一定是觉得困惑。天意却把小庄推出去，到镜子能照到的区域外面，从前或许是那样特别的女孩引起了她的好奇，但她喜欢、也渐渐更习惯于看她放松下来的样子——不那么紧绷的，也许散漫着迷迷糊糊，或者肆意着娇嗔。

“你知不知道，在我面前的你不太一样。你会摊坐在沙发上，也会摊在我的怀里。”

小庄点头，她知道，但她不明白天意为什么提起这些。

“可是在外面你不会这样。你总会保持着适当的姿态，会挂着适当的笑容，会用最适当的声音说话，也会用最适当的声音笑。也许吧——也许在某些时候，这是很难得的优点，一切都表现得适当，任何时候都不会犯错。”

“会累吗？那样端正地站了太久的时候，或者是不开心也要笑的时候。”

小庄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和天意在一起她总会觉得更舒服也更轻松，但这在她看来一直是馈赠，是鸡尾酒杯子里的可爱小阳伞，是寒冷冬天的漂亮雪花。而其他的那些——也许痛、也许害怕、也许抗拒、也许无聊，都有可以被掩藏在心里的位置，也都该被一一归位。她需要那样做，就从没想过是不是累。

她没说累，也没说不累，垂了眼说她不知道。

“开会很累。”

天意坐下，仰头看向面前的人，眼睛闪着示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