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我住手,这是个女孩。”
泰温兰尼斯特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很快,他连艾莉亚的身份也戳穿了。成为囚徒后,她又得重操旧业,当个淑女,像傀儡一样被嫁出去。过去一年里,她头发及肩,很快便会及腰。雪伊对这长度很满意,但艾莉亚希望把它剪短。此时此刻,她对女子的身份十分厌烦。就算不是囚徒,女子身就意味着没有自由。
“打扰了,艾莉亚小姐。”
艾莉亚抬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玛格丽提利尔。在宫廷里见过她几次,这是她第一次找上门来,使艾莉亚始料不及。毕竟,玛格丽是乔弗里的未婚妻,七国未来的王后,而艾莉亚是个寄人篱下的囚徒。
“玛格丽小姐。”艾莉亚起身,草草行了个礼。“我能为您做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和您聊聊。您有段时间没到朝廷上,我至今未和您打招呼呢。”玛格丽灿烂地笑了。“在君临住得好么?”
“不怎么样。”艾莉亚说。“父亲死在君临,而我也成了它的囚徒。”
话一出口,艾莉亚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说话怎么不经大脑呢?玛格丽不是她的抱怨对象,她是乔弗里的人,也许一转眼就会跑到乔弗里跟前告她叛国。
但玛格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这对您来说一定很艰难。听说我的未婚夫没能好好招待您,为此我致以歉意。”
“你为何要这么做?”艾莉亚狐疑地问。
“因为这是恰当的做法。”玛格丽说。“能请您陪我走走么?”
虽然是礼貌的邀请,艾莉亚还没有无脑到忤逆未来王后的意思。她跟在玛格丽身边,尽最大的努力得体自如。
“听到传言,我们很快要当妯娌了。”玛格丽小声说。
“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艾莉亚问。
“目前还只是传言。但首都的人都有自己的耳目,”玛格丽说。“纸包不住火。”
“那我绝对活不过今晚,瑟曦会把我杀了。”艾莉亚轻叹一声。“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您在担心什么,艾莉亚小姐?”艾莉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玛格丽的善意,这个人城府太深了。“您不喜欢托曼王子吗?”
“我不想结婚。”艾莉亚说。“问题不是托曼。”
玛格丽露出同情的笑容。“婚姻真的女人的重担,不是么?我们渴望权利,它却如此遥不可及。” 她把手搭在艾莉亚手臂上。“我们通过婚姻和子嗣掌权。这就是女人的游戏。”
“而我别无选择,只能参与其中......是吗?”艾莉亚有些哀怨地说。
“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玛格丽说。“婚后的女性也可以很坚强。你母亲是个强大的人吧?”
“那当然。”艾莉亚脱口而出。
“我祖母是我此生见过最强大的人,没有之一。”玛格丽说。“您母亲和我祖母,他们都结婚生子。您会因此看低她们吗?”
“不会。”艾莉亚淡淡地说。
玛丽格笑了,拉着艾莉亚继续向前走,身姿婀娜。
“您喜欢看史书么,我的小姐?”
“看得不少。”
“那您对塔格里安征途不会陌生吧。”玛格丽问。“伊耿和他的姐妹。”
“那是自然。维桑妮亚一直是我的偶像。”
“她是个伟大的战士。”玛格丽附和道。“你怎么看蕾妮斯?”
“我看过她的故事。”艾莉亚说。“她沉鱼落雁,热爱音乐,不常打仗。”
艾莉亚阅读塔格里安征途时,蕾妮斯总给她一种珊莎的感觉。受子民爱戴的美人。哈,艾莉亚不敢奢望的高度。
“是的,她不常舞剑。”玛格丽说。“但龙背上待的时间超过哥哥姐姐的总和。她美貌优雅不假,但作为淑女的她并不软弱。蕾妮丝设立了‘六击法’,数世纪来保护女性权益,俘获了百姓的心。她的血脉也一直延续,是塔格里安王朝的基石。在战争中牺牲后,哥哥姐姐为她报仇雪恨,一把火烧了多恩。没有人能说她不如伊耿和维桑妮亚强大。”
艾莉亚亦步亦趋走着,盯着鞋子头也不抬。“您说的对。”
玛格丽转身,面向艾莉亚。“女人可以通过很多方式强大起来,艾莉亚小姐。人生在世,要善用一切资源和工具。婚姻就是个极其好用的工具,另一个是子嗣。我向您保证,成为托曼的妻子不会让您变得软弱。”
艾莉亚勉强地展露微笑,身心俱惫。“也许是存在其他方式,但那些不是我擅长的。”
“慢慢来,你会掌握的。你还这么年轻,人生刚开始。”玛格丽说。“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你知道么,以前有个表亲爱叫我猪脸。”
“小时候,人家总把我误认为男孩。”艾莉亚说。“时至今日,要是我把头发剪了,他们估计还得认错。”
”是吧?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点。” 她们并肩走着,玛格丽浅笑嫣然。虽说这不过是花园里的二人对话,她却像身在宫廷晚宴似的大方得体,一颦一笑恰到好处。“我真羡慕您有一头浓密的头发,艾莉亚小姐。您得绑个麻花辫子,一定很好看。”若玛格丽的善意不是出自真心,她也太会演戏了。连珊莎也无法与之媲美。
身为乔弗里的未婚妻还能神态自若,笑脸迎人,玛格丽一定是个强大的人。日后,要稳坐七国王后——乔弗里王后的宝座,更需要强大精神力。对此,艾莉亚心怀钦佩,但对她的话无法完全苟同。艾莉亚不想要权利,不想步步为营。城堡和王朝对她并无太大的吸引力。由始至终,她热切想要的,唯有自由。
对女子来说,自由似乎比权利更触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