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的角落里蹲坐着几个人,似乎是自由时间刚打完篮球在休息。普通的拳脚已经没什么乐趣,李斌摸出一把细长尖利的剪刀勾在指间递出去,“把□□剪了。”大庭广众之下被迫裸露□□官勉强还算有趣。“做得到的话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安静呆着。”
袁鹤双肩被人紧紧按住无法起身。他只是一如往常沉默,塑胶操场的气味让他回想起小学时作为运动员参加的唯一一场运动会。由于贫血晕倒的经历,老师并不建议他报名任何剧烈的运动项目,而他也无意在骄阳下挥洒汗水。
那场运动会上他依然作为欢呼鼓掌的观众挤在人群中,直到跳高的秦其因为拉肚子不能参赛。“袁鹤可以跳很高。”秦其比划着,向老师举荐。强烈的阳光穿透秦其的手掌,在袁鹤脸上留下稍纵即逝的阴影。
李斌拿手在袁鹤脸前晃了晃,已经习惯这人神游境外的状态,思索了一下,指点按着袁鹤的两人:“把他裤子扒掉。”转而又对袁鹤笑,“或者我可以帮你把裤子剪成合适的形状。”那眼睛在背光的阴影里只是弯出几道褶,阴鸷,全无笑意。
阳光被更深的阴影遮挡了,有人拍拍李斌的肩:“喂,剪刀给我。”
“……你谁?”
“路过的。”
罗润文已经从他手里取下剪刀,背对操场,面向眼前四人,校裤脱到差不多三分之一处,那里一片毛茸茸很繁盛的样子。
他拿起剪刀随意挥动,像园艺工人修建草坪或树枝,阳光下飘落的茸毛颜色浅淡,略呈金黄。
李斌皱眉,半晌,骂了句“神经病”,起身走了。另外两人从震惊中恢复,也忙起身跟上。
罗润文嘴里骂着“幼稚”,丢下剪刀,抖掉大部分毛发,提起裤子,转转裤腰,也迈开大步走了,只留下袁鹤坐在原地表情复杂思潮翻涌。
周一课间罗润文刚从小卖部出来往楼上教室走,突然被人叫住,回过头看见两个男生一人倚在栏杆上一人靠着墙,楼梯上还坐了一个,脸上笑眯眯的,一头浅褐色的头发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偷偷染过。对于现实生活中普男的脸他实在记不住,但是想也知道大概是上周那帮人。
“干什么?”罗润文先开口。
“我想吃早饭。”坐着的男生扬扬下巴,示意罗润文手里的咖啡和面包。
他走到李斌面前,微微低头:“要吃的话自己去买。”然后绕过对方往上走。李斌没有回头,只是抬起胳膊招招手。水流从天而降,浇湿罗润文半身。他抬头,看见袁鹤的脸闪了一下。
三人嗤笑起来,李斌突然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流进脖颈,浓烈的速溶咖啡的气味。
他条件反射一个弹跳,骂骂咧咧地扯着衣领狂抖。罗润文冷冷看他一眼,将倒空的咖啡瓶掷到地上,返身往楼上冲。
当三人追上楼只看见罗润文把水桶扣到袁鹤头上咣咣地砸,袁鹤站立不稳蹲下身,罗润文还顺势踢了两脚。
李斌脸上的表情一阵风云变幻,几乎气笑,“妈的,这家伙是真有病。”咖啡液的污渍久了就洗不掉了,李斌提着外套往厕所走。
事实上落在袁鹤身上的拳脚并不怎么疼,只是敲击塑料桶的声音在耳边咚咚响。“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能不能有点儿主见,有点儿自我的判断?”罗润文一边骂着,一边扒下袁鹤的校服外套给自己换上,将湿淋淋的衣服一卷,扔到对方身上:“劳驾,多谢。”扬长而去。所幸塑料桶遮住对方视线,看不见他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眼睛。罗润文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还在抖,每根指尖上似乎都跳动着一颗心脏。
晏清翻动手边试卷的间隙瞥见罗润文走进教室,“哇你去洗头了?”
罗润文翻着白眼,“我洗你个头。”
“怎么,你被人打趴啦?”
“怎么可能,无聊的混混,我都懒得理他们。袁鹤泼的水,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您能收敛一下表情吗?嘴角都咧到太阳穴了。乐死了吧,为美人儿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