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齐尘月的好奇,关若飞趁着几个人落座解释道:“他叫关岁,我之前从海里捞回来的,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还是个什么也记不得的傻贝儿。”
坐在她对面的关岁拿麻将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她察觉到关岁的小动作,撑手看向齐尘月笑着说:“如你所见,他听得见,还听得懂天津话。”
“那为什么叫关岁?”何芜春摆着麻将问。
“哈哈哈哈哈我起的,自然是能活一岁是一岁,天津的风水不是所有人都养的。”关若飞理好牌,瞟了一眼翻出的混牌,“我是庄家,白板。”
关岁刚刚的生气还没缓过去,捏着三张白板往旁边一推,伸手拿起那桌中间的白板和那三张摆在一起,不客气的补了张牌,打出一张西风。
动作流畅的差点给关若飞整笑了,心里暗暗道:杠!让你杠!一会儿输的你给老娘当一辈子包身工。其他两个人均是一愣,齐尘月刚准备抓牌就被他截住,何芜春更是牌都没理好,呆看他两眼。
荆长云那边送那个女孩到了一个村子,车灯所照是一片泥土垒的房子,里面的窄泥路开不进去,他只好下车陪刘娟走最后一段路。
刘娟的情绪相较刚才已经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离家越来越近而步伐加快。
偏向西边的暗淡月光照在泥村子和少女的身上,少女低声道:“谢谢你,先生,你是一个好人。”
“不用道谢,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荆长云应她道。
泥路坑坑洼洼并不平坦,大一点的坑里还积着黄色的泥浆水,他回答刘娟时一不小心踩进一个泥洼,皮鞋与裤腿上溅满了泥点子,惹的刘娟紧张的蹲下要帮他擦。
荆长云稳稳的托住她:“不碍事,走吧。”
刘娟带着歉意看了他一眼,带着他继续往前去,在经过每一个水坑前都低声提醒他:“先生小心。”
走过弯弯绕绕的这段泥路,终于借着月光远远看见一个老旧的土房前坐着一个老头,腿上还趴着一个已经睡着了的小孩。
“为什么不在里面等?”荆长云疑惑着,现在天津的夜晚已经带着凉意,老人和小孩却等在门口。
“先生,灯油钱省下来,小狗过年可以多吃几个白面馒头。”刘娟加快了步子向家门口跑去,她感觉有些不妥,又转回来有些局促对着荆长云说,“您帮了我,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能请你到家里坐坐喝碗水,希望您不要嫌弃。”
荆长云没有拂了她的好意:“那多谢你了,我正好渴了。”
他们渐渐走近,老人察觉到动静伸着脖子,眯着眼睛看来的人。刘娟小跑到他身边喊他:“爷爷。”
“娟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老人看清她的脸,枯槁的手碰她的脸,那个巴掌印还肿着,让他又气又恨,都不敢真的碰孙女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咳咳咳……”
刘娟本来已经没事了,家人一问没忍住又继续抽噎,断断续续的跟老人解释道:“路上遇到人抢钱,后面这位先生帮了我。”她没有说是有人想侮辱她,估计是不想让家人更担心。
小孩被动静闹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喊着姐姐。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就要向荆长云下跪,吓得荆长云连忙上前托住他:“老人家,您不必这样,我那是应该做的。”
老人看荆长云的外套披在孙女身上,荆长云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赶紧带着荆长云进门,点起油灯,请荆长云坐在长凳上。
“先生,多亏您,仰仗您的好心,不然我家娟儿都不知道怎么样了。”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泪,“他们爹娘死的早,就我一个老头子把他们拉扯大,但我这把老骨头实在不中用了,才让我这孙女这么操劳。”
小孩坐在爷爷旁边拿脸蹭着爷爷的肩安慰他,眼睛却总偷偷看向荆长云。
刘娟给荆长云倒了碗水:“招待不周。”
荆长云向她道谢,耐心的听着老人的话,从刘娟还给他的外套袋子里摸出几块大洋放在桌上:“我帮不上什么忙,这个给你们。但我相信这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老人连忙摆手拒绝,但眼睛里却透着纠结。荆长云看出他的窘迫,拿起碗一口喝完那碗水,农村的水有一股有点奇怪的味道,但他没在意:“您请我喝水,我请小孩吃饭。”说着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那小孩不着痕迹的躲他,让他摸了个空,他也不恼,只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多谢你们的招待。”
“先生,谢谢您,回去路上小心。”刘娟跟着他到门口,向他鞠躬,看他离开才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