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搭建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这样一天。”莱斯语气沉闷地说。他也讨厌这样密度的人群,不过特殊时期,没有办法。搭建一个房间需要的耗材有点多,莱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再造一个或者扩大一点。
这些陌生人是文尔利特家族的魔法师们。作为帝国魔法学院的头号资助者,文尔利特家族的魔法师多到不计其数,只是在这样的一个时期,有相当一部分魔法师慷慨拥抱了死亡,又有相当一部分人在绝望主义里病入膏肓,被挑选出剩下的那些有救的部分正在这里排队接受希达的注视。
“我开始觉得把我的眼睛抠出来,装在瓶子里,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了。”对此,希达这样评价。接连不断又重复地使用力量让她疲倦。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无论是谁都不会把它当真的。
“累了就休息一会,这并不是一件急事”莱斯这样说。他在房间里维持着这些人的秩序,让他们不要过于吵闹,也不要胡乱走动。当这种自然的管理约束面对的对象是绝望主义疯子时,尤其考验管理者的能力,或者说是力度。
他必须比这些人更疯癫,比如说将发出尖叫的人高举起来挂在墙上,再堵住他的嘴,让他成为一个具有警示意义的象征符号。当然,一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堵住嘴巴得使用一些特殊的东西。如果可以莱斯永远不想在希达面前展示这些,就像是他在地牢里对莱基做的那些一样。不过希达倒是很无所谓,她对龙的本性接受度很高。
“别太过分。”希达只是这样说。
于是房间里的墙上挂满了人,嘴里彼此衔着对方的手。只要这些人中有哪个不听话的家伙发出声音,不论是说话声还是咀嚼声,他们都将收获一个可以被治愈的血窟窿。
虽然鲜血与疼痛会让他们兴奋,但重复不断的痛苦就只会让人麻木了。
文尔利特那温柔又有点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的时候,房间里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希瑞菈。”文尔利特夫人说出这句口令,可房间的门并没有如她期待的那样应声而开。
正在文尔利特夫人疑惑这句咒语的真实性或者是不是什么语言或者发音问题的时候,门吱呀地打开了。
“哦,天哪!这可真糟糕。”文尔利特夫人用扇子挡住脸上的惊讶。她看到的是两个慌乱的孩子和一堆被挂在墙上淌着血的玩具,“你们为什么把他们插起来?”
希达拦住了想要辩解什么的莱斯。短时间实在是不足以掩盖这样的现场,她又不想对自己的母亲施以欺骗。
“他们太难管理了,这又很小,这是最有效率的办法。”希达想了想,补充道,“莱斯下手很有分寸,不会造成任何没有意义的伤痛,这些都能轻易被治愈。”
文尔利特夫人皱紧了眉头,这次她没有用自己的扇子进行任何遮挡:“我的孩子,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看起来比任何一个挂在墙上的人都痛苦。
“我成为了神明。”希达无奈地笑道。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惋惜什么,在为什么而悲痛,然而木已成舟。
“成为神明就要失去同理心吗?”文尔利特夫人有些失态。
希达摇摇头,她尽可能选择一种不会让母亲伤心的表达:“我只是获得了别的视角和更长的生命。”
文尔利特夫人摇摇头:“这太糟糕了,我们得找个机会谈谈,希达。”她又放下扇子,对墙上的装饰品们熟视无睹地在椅子上坐下,“不过你说得对,这的确很有效率,我更希望这不是我女儿做的。”
“是我自作主张。”莱斯适时地说道。
文尔利特夫人颔首:“很好。”她又说,“斐林克接触到莱基了。”
文尔利特夫人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里面是一个装满水的小瓶子:“这是他的元素精灵,在我这里放了一半,用来传信,隐蔽性很好。”
“他怎么说?”希达问。
文尔利特夫人只是将瓶中的水倒出来,那些水自发地凝聚成斐林克的脸,开始说起话来。
“他果然在我的府邸里,他需要我,于是我成为了他的信徒,不过放心,我很清醒,没有疯癫,我用一脸血污骗过了他。”
莱斯挑眉:“他身上有东西。一个人类不论他的神志如何强大,都不能抵御来自疯狂灾难本身的侵袭。”
“哦,是的,你说的没错,容我有一点自己的小秘密。就像你一样。”斐林克用大家都熟悉的油滑腔调说,“说回正事。莱基告诉了我他的计划,他说‘他要在这里释放自己’,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希达与莱斯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不出所料和完蛋了。
“他有说具体方法吗?”希达追问。
水元素精灵很随意地摇摇头,虽然他只有头:“要么是他还没那么信任我,要么是他自己都还没想好。哦,他要来了,我要继续扮演疯子了,在这个时代,总要学会体验这种感觉。”
话音一落,水做的雕像就消散会自己的瓶子里,又成了没有任何波澜的一瓶普通的水。